中美关系恶化蔓延至气候合作领域

2022年8月19日11:10 CST 更新

气候政策正迅速成为美中之间一个新的争论焦点。此前，作为对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本月访台举动的反制，中国暂停了中美气候变化商谈。

从印太地区的竞争、民主价值观和专制制度之间的冲突，到争夺半导体霸权的战略斗争，有关自治岛屿台湾的问题已经成为一系列困扰中美关系的问题中的焦点。但在佩洛西（加州民主党籍）不顾北京方面的警告短暂访台之前，气候变化合作一直是两国日益紧张的关系中一个罕见的亮点。美国和中国是全球最大的两个温室气体排放国。

在佩洛西离开台湾后，8月5日，北京方面表示将取消或暂停与华盛顿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的合作，包括直接军事对话、禁毒和打击跨国犯罪等领域。当日中国的战机和军舰在台湾海岸附近进行了军事演习。

中国针对佩洛西访台宣布的反制措施的第八项（即最后一项）是暂停中美气候变化商谈，这终结了气候变化合作可能不会受到中美关系恶化所累的希望。

拜登上个月在华盛顿谈及《降低通胀法案》。

图片来源：OLIVER CONTRERAS/BLOOMBERG NEWS

8月6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说：“暂停气候合作不是在惩罚美国，而是在惩罚全世界，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气候特使克里(John Kerry)等美国高级官员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

中国气候变化事务特使解振华向《中国日报》表示，惩罚整个世界和发展中国家的不是中国，而是美国。他指责美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出尔反尔，称此种行为极大地削弱了世界应对气候变化的积极性。美国的做法包括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宣布美国退出2015年达成的《巴黎协定》(Paris Agreement)。

中国驻美国大使秦刚周二在华盛顿被问及美方怎样做才能重启双方合作时表示，美方不要采取任何会导致紧张局势升级的行为。周一，中国对又一个美国议员代表团到访台湾并与台湾总统蔡英文(Tsai Ing-wen)会晤作出回应，宣布在台湾周边进行新一轮军事演习。秦刚称美国有关做法是挑衅性的、无益的。

宾夕法尼亚州维拉诺瓦大学(Villanova University)的中国政治学教授、前美国外交官Deborah Seligsohn说，短期来看，暂停中美气候变化商谈不会影响美国或中国的目标，因为这些目标将由应对国内压力的决策者推动。

但她表示，如果中美之间不达成一致意见，可能很难带动其他国家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第27次缔约方会议(COP27)上采取更有雄心的举措。此次会议定于今年11月在埃及举行。

在拜登的领导下，美国重新加入了限制全球变暖的《巴黎协定》，并承诺到2030年实现将美国温室气体排放量在2005年的基础上至少减半，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

周二，在拜登将《降低通胀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签署成为法律之后，美国政府距离实现这些目标又近了一步，该法案将为气候和清洁能源项目提供资金约3,690亿美元。

在拜登尚未签署该法案之前，美国驻华大使伯恩斯(Nicholas Burns)就发表推文称，美国正在对气候变化采取行动，他还喊话中国政府：应重新考虑暂停与美国气候合作的决定。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推特账户对此回应称。“但问题是，美国能兑现吗？”该推特账户称，美国政府尚未履行为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以应对气候变化影响的承诺。

5月，在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美国气候特使克里听取中国气候特使解振华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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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方面已经表示，力争2030年之前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并且公布了在众多部门实现这些目标的计划。中国已成为向清洁能源转型的领导者。据官媒报道，2022年上半年，中国太阳能发电新增装机容量31吉瓦，同比增加一倍多，中国长期以来一直是晶硅太阳能电池板的最大生产国；与此同时，据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China Electricity Council)的数据显示，上半年水电发电量增加了20%。

据Carbon Monitor数据显示，中国2022年1-5月碳排放量同比下降4.1%，不过，这主要是因为中国政府坚持动态清零抗疫政策和房地产不景气导致经济低迷。该国际监测项目的数据显示，同期美国碳排放量增加了5.7%。

在全球气候谈判中，到底需要多少资金是一个关键问题。据国际可再生能源机构的最新估计，要实现《巴黎协定》中将气温升幅控制在1.5摄氏度以内的目标，从现在起到2050年得花费131万亿美元，这高于全球去年85万亿美元的总GDP，也比之前预计的98万亿美元多得多。《华尔街日报》分析了这笔钱将用于哪些方面的投入，政府、企业和消费者又将如何分摊这一费用。封面图片制作：Preston Jessee/WSJ WSJ S Chinese

部分受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影响，能源价格上涨且围绕供应浮现短缺担忧，这在许多国家都引发了对化石燃料的抢购，而不再顾及化石燃料对排放的影响。拜登动用了战略石油储备来遏制汽油价格。类似的担忧促使中国在2021年底提高了煤炭产能。

目前还不清楚官方正式安排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继续中美气候对话。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全球政策与战略学院(School of Global Policy and Strategy of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的助理教授Michael Davidson说，在气候问题工作组正式成立之前，克里和解振华已经磋商了好几个月。

2021年3月美国和中国的高级外交官举行了第一次相关会议，火药味十足，在随后的4月份，克里和解振华进行了面对面的会谈，然后两位气候特使几乎每两周商谈一次，直到2021年11月在格拉斯哥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上正式成立美中气候工作组。解振华在今年5月的达沃斯全球经济论坛上表示，从成立美中气候工作组起，两位特使每隔八九天就会沟通。

中国山西省的一家煤炭加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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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数据公司路孚特(Refinitiv)的首席碳分析师秦炎(Yan Qin)表示，解振华是少数获准出境参加面对面会谈的中国外交官之一，这表明中国政府将气候外交视为一个重要任务。

但由于国内的掣肘因素，今年的实质性进展受到了不利影响。一位知情人士说，解决工作组下的分组问题占据了很多时间。

Davidson说，谈判仅限于狭窄的技术议题，并未涉及对解决气候变化至关重要的更广泛问题，如贸易、科技和供应链等。

华盛顿方面坚称气候问题是一个独立的问题。华府拒绝了中方提出的降低太阳能电池板关税的要求；美国以新疆地区被指侵犯人权为由对中国太阳能电池板征收关税，这些关税提高了美国消费者的清洁能源成本。中方称，如果绿洲周围都是沙漠，那么绿洲迟早会沙漠化。

北京方面没有透露暂停气候谈判意味着什么，以及这是否会影响与美国在联邦政府以外的谈判合作，比如在加州的计划。中国生态环境部部长黄润秋今年7月访问华盛顿时，还会见了加州州长纽森(Gavin Newsom)。

另一位熟悉磋商情况的人士说，中国决定结束气候谈判显示出双方之间的信任已受到了多大程度的损害，并称即使在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中方还一直对美国敞开气候谈判的大门。

“显然，气候不能承载中美关系，”维拉诺瓦大学( Villanova University)的Seligsohn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