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再次断供天然气，欧洲绸缪应对长期短缺和高价

Bojan Pancevski 发自柏林 /

Benoit Morenne 发自休斯顿

2022年8月31日16:20 CST 更新

在气温下降、天然气需求上升之际，俄罗斯将于周三关闭关键的北溪(Nord Stream)天然气管道进行检修，令欧洲再次开始猜测天然气供应是否会恢复。

无论结果如何，欧洲官员和能源行业高管表示，未来很多年欧洲大陆都将面临高能源价格和潜在短缺问题，欧洲虽在设法取代俄罗斯进口能源，无奈其他地方的供应有限，且许多国家都有不鼓励使用碳氢化合物的法规。

由于今年的消费减少，欧洲有望获得足够的天然气，避免今年冬天全面实施能源配给。然而，尽管吸引了美国、加拿大和卡塔尔等主要能源生产国，欧洲政府要确保明年及之后的供应仍困难重重。

即便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 PJSC)兑现承诺于周六重启北溪管道，由于预期与莫斯科的经济战将加剧，西方政界人士和经济学家中鲜少有人认为明年欧洲能拿到足够多的俄罗斯天然气。

法国跨国公用事业公司Engie SA周二表示，由于合同纠纷，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将减少对Engie的天然气交付，但没有提供进一步细节。Engie的俄罗斯天然气交付量通常占其年供应量的17%左右，目前已降至不足4%，即每月1.5兆瓦时的水平。

来自俄罗斯以外其他地区的管道天然气已达到最大输气量，这使得欧洲大陆不得不依靠来自更远地区的液化天然气来弥补缺口。许多专家认为这还不够，欧洲将面临多年能源价格高企的局面，从而将削弱消费者的预算，迫使能源密集型公司破产，并因政府力图缓和社会所受冲击而耗尽公共财政资源。

比利时首相德克罗(Alexander de Croo)说，欧洲必须为5到10年的困难期做好准备。比利时是欧洲主要液化天然气进口国之一。

像卡塔尔或美国这样遥远的天然气生产国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来提高产量，以满足欧洲激增的需求。此外，由于许多欧洲国家长远来看旨在减少化石天然气的使用，它们一直不愿意签署这些生产国坚持要求的长期购买合同。一些天然气资源丰富的国家无法提高产量，因为这些国家有关气候变化的立法限制二氧化碳的排放，比如加拿大就禁止在拥有巨大储量的魁北克省进行新的生产。

今年6月起，俄罗斯开始减少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而不久前，北溪管道1号关闭进行维护，引发了整个欧洲大陆的担忧。欧洲各国政府预计，来自俄罗斯的能源供应在进入冬季后会越来越不可靠，而欧洲的主要产业依赖天然气作为主要能源。《华尔街日报》的Shelby Holliday解释了欧洲发生能源危机会怎样，而这场危机又将如何影响全世界。封面图片制作：David Fang WSJ S Chinese

短期内，欧洲的做法是在现货市场上购买液化天然气来填补缺口，这些供应主要来自于亚洲的天然气买家，他们与美国出口商签订了灵活的长期协议，现在只要将船货改道运往气价飙升的欧洲即可。欧洲基准天然气价格上周达到每百万英热单位100美元，同比攀升了逾1140%，本周一结算价报79.92美元。欧洲天然气期货价格周二下跌，因为欧盟似乎即将把天然气储存量充实到足以支撑整个冬季用气的水平，而且欧盟领导人表示他们将采取措施缓解欧洲大陆的能源危机。

标普全球大宗商品(S&P Global Commodity Insights)的天然气分析师James Huckstepp说：“在过去六个月里，欧洲已成为天然气需求的中心。”

虽然欧洲看起来不太可能在近期耗尽天然气，但经济学家和许多政界人士担心，如果能源价格继续维持在当前高位，将令欧洲的政治稳定和经济韧性受到考验。

剑桥大学(Cambridge University)政治经济学教授海伦·汤普森(Helen Thompson)说，天然气冲击反映出欧洲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是如何在几十年里变得根深蒂固。

她说：“这些困难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现在西方政府都在仓促之间寻找俄罗斯能源的替代，突然发现这些能源要么供应不足，比如液化天然气，要么很难采购，比如石油。”

欧洲正在为北溪管道不会重启的可能性做准备。

图片来源：ARKUS SCHREIBER/ASSOCIATED PRESS

欧盟国家正在讨论设置欧盟电价上限的提议。一些国家也在重新考虑多年来的环境立法，包括关闭核电站，以及减少石油和煤炭等燃料使用的法律。

德国已经宣布将在今年冬天重启闲置的煤电厂，以节省天然气，并正在评估2022年底关闭其最后三座核电站的决定。德国还没有放弃规定从2040年前后开始停止使用化石燃料的法律，但这一法律给德国采购卡塔尔的LNG带来了障碍，因为卡塔尔坚持签署为期数十年的合同。

德国前经济部长加布里尔(Sigmar Gabriel)表示，考虑到这一点，今年冬天过后德国再次补充天然气库存可能面临困难。目前德国天然气库存率已经接近80%。

俄乌战争爆发以来，德国只有一家公用事业公司EnBW Energie Baden-Württemberg AG签订了长期LNG合同，供应方是美国公司Venture Global LNG, Inc.。与大多数德国进口商一样，该公司之前一直依赖俄罗斯的天然气。EnBW发言人称，该公司将重点转向了LNG。

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美国出口商的大多数长期供气交易都是与雪佛龙公司(Chevron Corp., CVX)和壳牌(Shell PLC, SHEL)等综合性企业达成的，这些企业或依据供应合同或基于现货报价来转售液化天然气。根据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Wood Mackenzie)的数据，从今年3月到7月中旬，美国出口商将42%的合同液化天然气卖给了综合性企业，而只有17%是卖给了欧洲买家。

分析人士表示，虽然与穷国相比，欧洲能轻松拿出更多钱来购买天然气——比如孟加拉国就已经因为天然气短缺而经常停电，但日本和韩国在冬季到来之前储气，中国在解除抗疫封控后经济可能反弹，这些因素都可能加剧对全球液化天然气供应的争夺，并推动价格进一步上涨。

咨询公司Rystad Energy称，即使短期内可以获得更多供应，欧洲再气化设施的瓶颈也将限制英国和西北欧部分地区吸收额外液化天然气的能力。

德国已经租赁了四个浮动液化天然气终端。

图片来源：FABIAN BIMMER/REUTERS

德国还没有一个能接收海外船货的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德国政府已经租赁了四个浮式接收站，即可停靠在工业港口附近的、能将液化天然气重新加工成气体的巨轮，第五艘接收巨轮将由一个私人财团承租。

这五个临时接收站，每个的年储存能力约为50亿立方米，这意味着，它们加起来也达不到北溪管道每年输气量的一半；北溪管道用来向欧洲各国供应天然气。此外，还必须建造管道等新的基础设施，以便将进口的天然气输送给消费者。

来自魁北克的天然气勘探和生产公司Utica Resources Inc.与德国达成了供应协议，该公司总裁Mario Levesque说，他的公司至少需要18个月的时间来采购船只，以将有限数量的天然气运往欧洲。

“我认为欧洲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Levesque表示。“欧洲人将不得不减少天然气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