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能源危机纾困措施带有高风险

2022年9月8日

欧洲各国政府正在增加支出，以保护国内民众免受俄罗斯经济战推动的能源价格飙升影响，但与此同时，借贷成本不断上升，投资者对一些国家不断膨胀的主权债务日益感到不安。

到目前为止，欧盟前五大经济体已宣布的对居民和企业的支持举措合计金额已达2,030亿欧元（约合2,010亿美元），其中对企业的扶持成本较低。

在能源费用飙升的情况下，这些支持措施可能会让数以百万计民众免于陷入贫困，也可能使数以千计的企业避免破产，从而缓冲危机对经济的影响，此外，这些国家的政府也希望相关措施能巩固对乌克兰的政治支持。其中一些措施，比如限制电力和天然气的价格，也可能有助于央行抗击通胀。

但这些支持措施也带有风险：如果相关措施减弱了受助者减少天然气用量的动力，就可能导致在即将到来的冬季的后期出现燃料短缺。虽然这些支持措施尚未达到过去两年新冠救助举措的规模，但也增加了政府债务，而对于政府为弥补预算赤字而发行的债券，投资者现在要求更高的利率。疫情时期的开支已令政府预算赤字大幅增长。

其中一些援助是以能源限价或削减能源税的形式提供的，经济学家们表示，这可能鼓励人们增加天然气和电力消费，或许会在明年年初导致天然气和电力短缺，还可能引发能源配给或断电。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经济学教授Benjamin Moll说：“这完全是一种错误的做法。”他还称，虽然应该向困难家庭提供帮助，但帮助的方式不应该“直接与天然气消费挂钩”。

总部设在布鲁塞尔的研究机构Bruegel在周二发表的一份分析报告中表示，虽然今年头六个月的能源批发价达到平均水平的10倍左右，但欧盟的家庭消费仅下降了7%，主要原因是家庭能源限价。

德国政府周日宣布了第三套帮助家庭抵御能源成本激增的举措，使迄今为止的援助总额达到950亿欧元。这些措施包括给电价设定上限；削减天然气增值税；将碳排放价格上调推迟一年；向领退休金的人和学生提供一次性付款；以及其他一些小规模措施。

这套方案的成本为650亿欧元，规模较前两个方案大得多，反映出能源价格预期涨幅更大。这套措施已酝酿了数周，却在俄罗斯暂停对德国几乎所有天然气供应的一天后才公布。俄罗斯此举是为报复西方对俄制裁和支持乌克兰的行动。

瑞银(UBS)经济学家估计，到目前为止，德国一揽子援助计划的总成本相当于年度经济产出的2.7%。相比之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去年估计，德国政府在疫情期间的额外支出和放弃的收入占GDP的15.3%，这还不包括贷款、担保和股权投资，这些占年度GDP的27.8%。

据瑞银估计，迄今为止，法国能源限价措施的成本和对弱势家庭的补助约占GDP的1.8%。在意大利，类似措施的成本估计为年度GDP的2.4%，在西班牙这一比例为1.25%。

而相比之下，法国政府为应对疫情出台的扶持措施相关成本相当于GDP的9.6%，意大利政府和西班牙政府的这一比例分别为10.9%和8.4%。除此之外，贷款和担保的规模也大得多。

尽管如此，债券投资者仍在为政府支出的增加作准备，这一预期帮助推高欧洲各国基准的政府借贷成本，并使各国政府通过举债来摆脱危机的代价更大。

过去一个月，德国基准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上涨了一倍多，从8月初的0.71%上升到周三的1.567%。法国借贷成本最近超过了2%，意大利借贷成本逼近4%，这些都体现了俄罗斯对欧洲大陆经济造成的冲击，这种冲击已迫使欧洲央行加快了升息步伐以遏制通胀。

在新任首相特拉斯的领导下，英国政府已暗示将很快宣布价格上限，估计相关成本约为1143.1亿美元。

图片来源：ALBERTO PEZZALI/ASSOCIATED PRESS

虽然投资者预期将有更多债券发行，但市场上没有迹象表明他们开始质疑政府的偿债能力。欧盟正讨论对能源生产商征收暴利税，以便为整体经济提供资金援助。德国已表示，政府支出会遵守宪法中的债务刹车条款，即年度新增债务不得超过GDP的0.35%。

安联投资(Allianz Global Investors)的基金经理Gaurav Saroliya说：“最新一轮财政支持未必会构成可持续性问题，当然，这是对于长期以来拥有财政盈余的核心欧洲国家而言。”

但Saroliya和其他一些投资者日益担忧英国的基准借贷成本；在市场评估英国支出计划之际，该国基准借贷成本周二飙升至3%以上，为2014年以来首次突破该水平。

在新任首相特拉斯(Liz Truss)主政下，英国政府已暗示将很快宣布价格上限，估计相关成本约为1,000亿英镑（约合1,143.1亿美元）。这将高于在疫情期间帮助了1,170万劳动者的强制休假计划所花费的700亿英镑，但大约是新冠疫情给政府造成的总成本的四分之一。

市场对英国支出计划的担忧加剧，这反映在英国和德国借贷成本的分化上。英国政府的基准借贷成本目前比德国高出1.5个百分点，这是二者自2015年以来最大幅度的差距。

“英国公共财政的最初状态并不值得效仿，”Saroliya说。“我们不仅对发行前景存在一定程度的担忧，对剧烈波动的范围也是如此。”

今年6月起，俄罗斯开始减少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而不久前，北溪管道1号关闭进行维护，引发了整个欧洲大陆的担忧。欧洲各国政府预计，来自俄罗斯的能源供应在进入冬季后会越来越不可靠，而欧洲的主要产业依赖天然气作为主要能源。《华尔街日报》的Shelby Holliday解释了欧洲发生能源危机会怎样，而这场危机又将如何影响全世界。封面图片制作：David Fang WSJ S Chinese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如果实行配给制，会导致企业大规模倒闭，引发冬季经济严重萎缩。

限价的一个好处是，可能有助于推动通胀回落。英国央行首席经济学家Huw Pill周三在向议员发言时说，政府暗示的限价举措将“使总体通胀率相对于我们的预测有所降低”。

巴克莱(Barclays)经济学家估计，对于英国来说，如果家用能源价格被限制在4月份的水平，那么7月份10.1%的同比通胀率可能已经见顶。如果是那样，将降低英国央行大幅上调基准利率的紧迫性。

“通过为能源价格设置上限，政府将为英国央行重新掌控通胀形势提供令人喜闻乐见的帮助，”巴克莱经济学家在给客户的一份报告中写道。“我们认为，持续加息至明年的可能性现在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