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促增长计划的粗略性比“债券义和团”更可怕

2022年9月27日17:10 CST 更新

英国新首相丽兹·特拉斯(Liz Truss)推出成本高昂的扩张性经济政策，让人们担心英国国债或遭遇投资者大规模抛售，即出现所谓的“债券义和团”(bond vigilantes)。不过金融市场之所以出现动荡，可能更多地是因为该计划的投资回报不明朗，而不是因为该计划需要大规模举借资金。

周一，英镑兑美元跌至纪录低点，随后略有反弹。之前投资者已经预计特拉斯的新内阁将花费逾1,500亿英镑（约合1,630亿美元）为能源账单设置上限，但新政府的动作远不止于此，上周五英国新任财政大臣夸西·夸腾(Kwasi Kwarteng)接着宣布了一系列刺激措施，包括大规模减税以及取消银行业人士奖金上限等象征性举措。据独立智库财政研究所(Institute for Fiscal Studies, 简称IFS)称，这将是英国自1972年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减税。据瑞银(UBS)经济学家Anna Titareva估计，未来五年，整套刺激计划将耗资2,910亿英镑，相当于英国年度GDP的12.6%。

这套刺激计划好坏参半，也伴随着不小的风险，不禁让人想起曾经发生在新兴经济体身上的市场恐慌。瑞银的预测显示，未来18个月，英国主权债券供应规模将与过去54个月的累计规模相当，而且是在英国央行加息并缩减其所持债券资产的情况下。

上周五和本周一，英国国债遭到了大规模抛售，这表明投资者担心债券供应过多，同时也反映了这样一种可能性——接下来，为了抵消减税措施和英镑下跌带来的通胀影响，英国央行加息步伐甚至可能比之前所预期的还要快。衍生品市场对英国未来几年利率的平均预期为5.7%，而该刺激计划宣布前为4.5%。

种种末日设想似乎有所夸大。英国央行在紧缩周期内虽不会愿意改变路线，但在英国国债收益率升至某个水平时仍有可能出手干预，以免其加息政策向家庭和企业的传导受阻。汇率才是真正令人担忧的问题，英镑走弱正在推高进口能源的成本。不过，英镑汇率自由浮动，且被海外投资者广泛持有，这就几乎可以排除英国爆发过去曾出现的那种国际收支危机的风险。再说，英镑的疲软很大程度上源于美元的全线上涨，英镑兑欧元也出现了下跌，但只是跌至2021年初水平。

特拉斯的计划也有一些可取之处：高昂的能源价格是英国经济面临的主要威胁，设定价格上限意味着现如今整体通胀率的峰值可能从接近20%降至近10%。由此带来的好处可能盖过借贷成本上升的冲击。并且这也可能最终使英国央行的偏紧缩货币政策立场有所松动，即使他们最初的反应仍是进一步提高利率。此外，之前针对陆上风力发电莫名其妙实施的禁令已被取消。

夸腾周日就市场反应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的采访时表示：“我一直都专注于较长期的情况。”但现在看来糟糕的恰恰是中长期前景。英国政府的目标是年经济产出实现2.5%的增长，但投资者还是无法相信这个政府计划能让脱欧后的英国解决长期存在的生产率问题。

根据IFS的计算，新减税计划下，前首相约翰逊(Boris Johnson)的加税政策给中高收入家庭带来的负担仅会减轻一半，而支出收入比相对较低的最富有的10%人群将从输家变成赢家。这可能会将需求驱动的通胀效应最小化，但同时也会将经济效益降至最低。针对新“投资区”的临时减税措施似乎力度太弱，无法大幅促进关键行业的投资，而仅仅是放宽规划许可也无法带来能源的自给自足。与美国相比，英国的这个增长计划似乎不明确；美国的产业政策着眼于半导体制造业，同时借助8月份通过的《降低通胀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来引导资金投向新的能源技术。

“特拉斯经济学”(Trussonomics)的问题与其说在于支出，不如说在于支出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