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n Lin
2022-10-30T08:24:21.876Z
酷儿小分队的创始人Pei出席关于酷儿、性与亚文化的电影活动

(德国之声中文网)前几天刚满30岁的Pei上个月提交了硕士毕业论文,瘦瘦的但很精干的她声音宏亮,语速很快,仿佛有一股用不完的热情。2014年来到法兰克福学习戏剧与电影,2019年Pei组织成立了酷儿小分队(Queer Squad),一支以性少数群体与女权主义者为主的青年社群。

酷儿女权活动家的养成

“老实说我还没有出柜,我爸妈不知道!”Pei有点害羞但很爽朗的说,“我妈知道我做一些女权主义的东西,但她不知道我具体做什么,也不懂什么是LGBTQ+(Lesbian, Gay, Bisexual, Transgender/Transsexual, Queer Plus),女权可以说是我自己身份的一个挡箭牌。”

延伸阅读——中国高校LGBT帐号遭封 学者:同志团体的「致命一击」

因为一堂大学里关于女权与电影研究的课程,Pei第一次接触了酷儿视角(Queerism)和女权主义理论。她说自己很惭愧在那之前根本不晓得什么是性别研究。“我那时候天天去朋友的学院蹭课,我终于意识到这才是我想要的!” 

“酷儿”原是英文Queer一词的中文音译,字面含义为“奇怪”或“奇特的”。在当代社会学和流行文化中,该词被用来统称各种非规范性的性取向认同者,如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和无性恋等。酷儿概念的传播与20世纪兴起的反对性别二元论的社会及心理学研究有关。

相关图集:超級酷兒英雄:酷兒漫畫人物

約翰・肯特(Jon Kent):美國DC漫畫出版社於10月11日全國出櫃日(National Coming Out Day)這天宣布,超人克拉克・肯特的兒子,在最新DC漫畫中出櫃是雙性戀。如同他爸愛上記者萊恩(Lois Lane),肯特也愛上一位名為中村傑(Jay Nakamura)的記者。可以說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小丑女與毒藤女:哈莉・奎茵(Harley Quinn)又稱小丑女,是小丑的女友,也是DC漫畫裡除了蝙蝠俠以外的著名角色,她在電影《猛禽小隊》擔綱重要角色。DC宇宙裡小丑女始終與毒藤女有著浪漫的情愫,她們接吻過一次。2017年終於確認:小丑女是雙性戀。
死侍 (Deadpool):死侍毫無疑問是最受歡迎的LGBTQ漫畫人物之一。死侍作者道甘(Gerry Duggan)曾說,他覺得「任何有脈搏的東西」都具有性吸引力。多年來他幾乎開啟了所有漫威宇宙角色這方面的可能性,他們相見時掩不住彼此的興奮。道甘藉由死侍角色將性主題化。
綠光戰警 (Green Lantern):綠光戰警首次出場時是異性戀,結過不止一次婚,而且有小孩。2012年DC宇宙賦予這個角色新的版本,他成了同性戀。在他出櫃時,他說:「我曾對朋友與同齡的人隱藏了自己的一部分,我是同性戀。」
洛基 (Loki):「我的文化跟你們所知的性傾向觀念不同。它們就只是性行為。」洛基在漫畫《少年復仇者》(2014)出櫃時說了這段話,他身為非二元角色或是性別流動的人。他的性格可以改變,有時是男,有時是女。
蝙蝠女(Batwoman):這名DC超級英雄不僅是近代歷史上最美畫風的漫畫人物,更是首位公開出櫃主演電視影集的漫畫角色。她的真實身份是一位名為凱特・凱恩(Kate Kane)的猶太女士,既年輕又有錢,有一位女朋友,因為出櫃遭到海軍開除。
約翰・康斯坦丁 (John Constantine):「我的女友們,我的男友…他們全都有離開我的壞習慣。」所以這位DC漫畫裡惡名昭彰的反派人物在1992年坦承是雙性戀!話雖如此,他的雙性戀傾向在DC漫畫裡鮮少被討論,只有在《明日傳奇》影集裡才再次強調,康斯坦丁覺得男性與女性都深具吸引力。

Judith Butler等女权先锋理论家的作品让Pei醍醐灌顶,并且很快萌发出自己发声和做事的想法。

“我当时很惊讶德国居然没有成型的华人酷儿和女权社群,但在英国、法国和荷兰都有!” 再后来她欣喜的发现许多跟她情况类似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一个在德华人的“酷儿小分队”就自然而然的诞生了。

一同读书、研究性别理论、讨论如“铁链女”、“唐山打人事件”以及近日在伊朗掀起的“头巾革命”等与女性有关的热门事件,Pei的工作坊是一个所有人都能畅所欲言的环境。她欣慰得表示,即使有时讨论中发生争执,但总体来说大家仍会尊重彼此的意见。

自由伴随着迷茫

公民社群在欧洲社会非常常见,但在中国以及一些传统的华人圈子里,如此自发的参与到公共空间当中却是有些难以想象的。

在德国各类反歧视、支持民主和少数族群权益的集会中,很多华人酷儿和女权主义者从不缺席。常参加活动的电脑工程师叮叮肯定地说,正因自己非传统且难以被大众认可的性取向,她才更加明白理解和保护这个世界的多元性是多么重要。

2022年7月Christopher Street Day酷儿小分队高举支持标语穿过法兰克福的大街

志同道同的酷儿们聚在一起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意义重大。

Pei坦承,性少数群体常常被简单化和曲解,所以一开始举行活动时有很多困难,有时还会遭到一些传统华人群体的抵触。一个在某大型华人组织有人脉的朋友曾再三叮嘱Pei:要想跟他们拉到资源就不要讲自己做的是酷儿的内容,别给他找麻烦。

然而最困难的莫过于外国身份以及非异性恋取向所带来的双重压力。华人的曝光率在德国大的性少数群体中较为稀少,想在这样一个自由但嘈杂的环境下被听见、被尊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参加过一些德国本地和学校里的酷儿工作坊,然而结果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Pei惋惜的说,一致的性取向不见得就可以填补文化背景差异造成的鸿沟,参加他们的活动常让人有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许多欧洲人不但对中国酷儿和女权抗争的存在和努力知之甚少,而且似乎也不屑于去了解。”

尤其在新冠爆发后,周遭微妙的变化使华人酷儿们的处境也更加尴尬。

找寻自己的位置

10月15日,在一场以身份焦虑为主题的线上分享中,记者见证了什么是Pei所描述的“不容易”。

活动中大多数人都毫无避讳的打开摄像头,面对着屏幕上一张张陌生又亲切的脸,稍许激动又诚恳地道出了无法与国内亲人们言说的心酸。

不知何时开始,海外华人如同弃儿一般被夹在两个文化之间,腹背受敌。

在国内被骂作是无药可救的、被西方势力洗脑的“媚外学生”,在国外又被指责为“拥护独裁的庸民” 或“新冠毒源”;更甚者,连接人待物时的谦逊态度都可能被一些欧洲人解读成没个性,头脑简单。

在性少数的社交圈里,归属感也是可遇而不可求。活动中一个十分年轻的男生声音哽噎,因为频繁遭受歧视,他开始变得自卑。酷儿男性屡被约会对象因肤色或样貌而嫌弃已不是罕事,相反,女性们被趋之若鹜的原因则是她们可以满足西方人对东方的色情想象。

线上活动与往常一样严重超时。

“大家都憋了太多话想说了!我不想打断任何人,更不愿打压大伙儿交流的热情,” Pei说倾诉就是她举办分享会的初衷。类似的聊天活动看似简单,却真切的温暖了许多参与者们的异乡生活。

“每次活动结束后都有好些人私信我说他们很高兴终于找到了组织!” Pei微笑着,脸上洋溢着骄傲和满足。她还特别补充道,大家愿意一起做事和发声让她非常感动,在这个群体里她也收获了许多珍贵的友谊。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她在德国生活的更加自如了。

接下来酷儿小分队计划要更经常与德国其他的酷儿和女权社群合作,并更多的走到线下去。

Pei眼睛闪闪的说,“我们要继续扩大影响,好让一些仍旧生活在迷雾中的人们,早一点找到彼此。”

“骄傲月”酷儿主题电影放映,2022年,汉堡

 

 

© 2022年德国之声版权声明:本文所有内容受到著作权法保护,如无德国之声特别授权,不得擅自使用。任何不当行为都将导致追偿,并受到刑事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