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進基本教義派,權威,信仰,工具
一直以來都把愛心哥當成是機器人,從他在站上刷經文時就覺得不用認真對待,以為他是個人原因傳教遇到挫折所以變成複讀機。關於他的話題我都是略過,除了知道他天天都岐視大陸以及喜愛引經文外,對他所取的教義一無所知。
直到和他爭論關於基督教教義的問題,我才發現愛心哥是 新教 福音派 裏面 的 激進基本教義派 信徒。愛心哥並不完全只是代表個人見解,這其實是他那個激進教派的集體傾向。愛心哥當然自己特別的極端,但他的一些理念,並不是因為他本人極端才這樣,而是受他所在教派的深深輻射。
令我不適的是,他所在教派傾向已對整個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影響,而愛心哥這麼大個,一直爭論這麼大,我卻一直以為他只是個「代表個人行為」的機械人,這是一個大盲點在我面前。
新教 英美福音派 激進基本教義派
愛心哥這一派,應是
基督宗教中的新教 (馬丁路德)
新教中的英美福音派 (Evangelicalism)
福音派再分出來的激進基本教義派 (Radical Fundamentalism)
而這激進基本教義派通常還會帶末世論 (Apocalypticism ) 傾向
這一派其中一個最大的特點的是 聖經說甚麼,那事實就是甚麼,這一派把馬丁路德的「唯獨聖經 sola scriptura」教條發揮到了極致,認為 聖經就不可能是錯的,聖經是人類最高智慧,凡是聖經說的都是對的。
馬丁路德最初這教義,是為了削弱羅馬教會的權威,印刷術普及下聖經印發到更多「普通人」的手上,大大削弱了羅馬教會作為解經中介人的角色。
人人都可以讀聖經,人人都可以從中得到啟示,人人都可以知道聖經贊成甚麼,反對甚麼,我們需要甚麼關於神的指引,只需要在聖經上找就可以,不需要再通過一個「屬靈權威」。
這種 聖經說甚麼,事實就是甚麼 的 教派在 不同宗教 以不同的名字 存在,共享著一些類似的特徵。
回歸神權
因為 聖經說甚麼,那事實就是甚麼,所以愛心哥這一派激進基要派,最想要的是 回歸神權,聖經能有憲法性位置,以聖經重塑社會文化、經濟、政治每一面,世俗法律要完全符合聖經。
非教徒以及一些教徒聽起來瘋了,但他們的確就是視聖經高於一切,他們是認真的。
我以前一直認為這種 基本教義派 應該只能在伊斯蘭世界佔上風,基督教世界現代化世俗化這麼多年,大部份人想法應該無法接受這種政教合一吧?
近年的迹象卻是這種 回歸神權 的理念越發多人接受,2020 年美國大選,有些美國牧師在點票大爭議後,講出「其實民主共和不代表甚麼,只有神才能引領我們,我們可以在神的指引下突破法律,用軍隊實行主的正義」之類的。
這種傾向已持續了不少年 [1],只是戲劇性的 2020 年令人特別注意到這些聲音,對一些人來說,這些聲音好像奇妙得無法理解,但放在其教派教義脈絡下,這其實是完全正常,完全合理。
這種 世界各地宗教 的 回歸神權 傾向,與民粹化後推一個魅力型威權領袖出來的路徑也很貼合。魅力型威權領袖會和宗教界打好關係,會講我上台後就代表神推行教會理念,掃清現今的墮落。
至於魅力型威權領袖真上台後與教會關係怎走向,這要看魅力型威權領袖本人是真信教,還是把教會當成走上最高權力的工具。
宗教上的排他
新教激進基本教義派這一派極度的保守,也極度的排他。
這一派,對其他宗教包括基督教其他分支,都采取了「我們才是最對」的態度。
基督宗教的天主教和東正教,並沒有馬丁路德的「唯獨聖經 sola scriptura」教條,天主教和東正教並不認為「聖經」就是全部的基督教導,認為聖經外還有口述傳承 (Oral Tradition),除了這些外,教會整體神學美學氛圍也形塑人對神的認識。
而近現代,新教裏也出現一些對聖經態度比較「彈性」的存在,新教裏對「唯獨聖經」態度不剛性的教派亦是不少的。
新教 激進 基本教義派 認為以上是錯的,天主教是墮落教會,東正教是奇怪的存在。只有我們純粹回歸聖經,才是正確的做法。
這也不純是新教激進基本教義派有這傾向,而是對「唯獨聖經 sola scriptura 」教義嚴格執行的新教教派傾向,這方面的排他性是共享的。
對其他形式的基督宗教如此,那對異教特別是伊斯蘭教就更不能容忍,這一派以及相近理念的一些福音派,表現得特別的仇視伊斯蘭世界。
伊斯蘭教及其他宗教亦有相似對應物
而伊斯蘭教的激進基本教義派對應物,也對基督宗教尤其的敵視,兩者都彼此視對方要同化消滅自己,不倒下一個就無法真正解決問題。
以上又融合 近年 反全球化 回歸我們本土傳統 的聲音,當外來移民外來文化大大沖突了本土社會時,中下層的教士就會拿起「讓我們回歸聖經吧,這才是我們唯一的傳統」講別人佈道,而上層的精英因為文化與教義對不上,所以會視上層精英視為叛徒以至異教徒,內裏的 民粹化傾向 和 陰謀論傾向 也是這些激進教義共享的。
小布殊那句 911 之後的「Islam is Peace」[2],是這部份人們特別大的冒犯,Steve Bannon 在 2010 年特別針對這句,說「Islam is not a religion of peace. Islam is a religion of submission」。[3]
那都是後來發生一系列大分裂的前奏與預兆。
末世論 / 末世意象 / 末世流 (Apocalypticism)
激進基本教義派對末世論 / 末世意象 [4] [5] 通常亦會非常著迷 。
激進基本教義派往往認為「末世將近,徵兆已現,聖經所啟示未來已逼近人間,我們當儘快歸信於神,這樣才能得拯救,在上帝審判中不致下地獄」。
我戲稱為末世流,因這些「末世意象」通常取自新教聖經的「啟示文學」,而「末世意象」的「詮釋」通常並沒有統一的解釋,都是各新教教會自己解自己 (新教不統一,在這方面各解各的)。
不同教派教會詮釋出來的結果,這更像是文學流派,而不是宗教啟示。
類比就是對一幅抽象圖自由心證解讀,你很難說原初畫畫的人到底想表達甚麼。
其中「末世意象」的詮釋又多取自新教「啟示錄 」 (天主教譯「若望默示錄」,東正教譯「若安之啟示錄」),其中 666 數字是撒旦象徵,7 印 7 天使 7 號角的典故都是來自於這部經文。
有些「末世論 / 末世意象 / 末世流」的解讀,可以說是略為「強行解」。比如香港梁燕誠牧師的解讀 [6]
梁燕誠牧師把啟示錄的「白馬」解作「白人及其力量在末日前控制世界」,把「紅馬」作「史大林式共產主義,對內鬥爭,對外輸出革命」。
梁燕誠牧師這種解法,就是看時代對應不同的政治人物不同政治力量,說得很驚悚,中心思想就是「末世臨近,你們看很多世界迹象都對應上啟示錄所講,快信我主」。
但要是在哥倫布的時代,你也可以把啟示錄中的「紅馬」解成「印地安人」,「白馬」解成「白人」,「黑馬騎士」解成「黑人」,這樣哥倫布時代也是「末世臨近」。
這樣解的話,怎都可以解成「末世臨近,有沒有感到逼切,快點信我」。
激進基本教義派對「唯獨聖經 sola scriptura」教條無比堅持,但一到末世論領域,就開始偏向自由心證六經注我,只求末世意象夠恐怖,不求聯想到底有沒有根據。
如梁燕誠牧師,他把「紅馬」解成「史大林式共產主義,對內鬥爭,對外輸出革命」,是「奪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殺」。然後梁燕誠牧師就投了共產黨,成為親共產黨基督徒,是有價值的統戰目標 (有信眾,在宗教領域多年有影響力)。
救贖論 / 拯救論 (Soteriology)
聽到這麼多的末世論,非信徒如何得到拯救?
這時候就轉到激進基本教義派對「拯救世人」的開展,某程度上,激進基本教義派采取的立場是「只要你信了我們,你就得救了」。
這是對馬丁路德「唯獨信仰 sola fide」的「嚴格理解」。
這種「唯獨信仰 sola fide」,極端點,可以發展成「只要你信了我們,那你個人行不行善都是沒有所謂的」,或「只要你信了我們,你聽我們的話,做我們要你做的事,你就是在上帝眼中是善的」。
而對應的「不信教的人,本質上就是惡的,只會遇到上帝的審判,上帝的怒火,上帝的天罰」。
這種帶連的「善 / 惡」觀在一些伊斯蘭基本教義中也能看到,所以恐怖主義並不真的是恐怖主義,在他們看來這是「完全符合聖經,完全符合神旨,完美實行教派教導」。
這也發展成一種在激進基本教義派下一些人的自大傾向,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上帝選民」,他們自己「已經得救」,所以他們和非信徒 (某程度上也包括其他同教但不同宗派的教) 是非常不同的。
這在在其他基督宗教不同教派看來,是有點無法理解的,天主教與東正教無法理解,新教裏面強調「人應學習耶穌愛人如己的教導」的教派,也是無法理解,或者說激進基本教義派從不強調這方面的耶穌教導。
他回答說:「你要盡心、盡性、盡力、盡意愛主你的神,又要愛鄰舍如同自己。」 28耶穌說:「你回答的是。你這樣行,就必得永生。」
路加福音 10:27
其次就是說:『要愛人如己。』再沒有比這兩條誡命更大的了。」
馬可福音 12:31
所以說,激進基本教義派,雖然無比的強調「唯獨聖經 sola scriptura」,「聖經是唯一真理」,但同時,他們對強調聖經哪一部份具有高度的偏向性。
科學沖突
在科學問題上,因為聖經說甚麼,那事實就是甚麼,所以基本教義派和一些科學理念一直有沖突。
其中有
- 按聖經創世論,達爾文物競天擇演化論是錯的
- 按聖經,地球歷史只有幾千年
有些受新教基本教義派影響的中小學,就是這樣教學生。懷疑科學是這一派的傾向。
對世界認識的 排序 是 聖經 > 科學。
這部份的理念有的和科學家控制世界陰謀論混合一起,又展開成其他畫風更神奇的東西,比如搞一些醫生不建議開的藥來治療自己。
一個盲點
愛心哥本人是激進的,但他的一些理念,並不完全就是他個人激進下的產物,而是激進基本教義派的共同集體傾向。
因為愛心哥的理念格格不入,像我一開始都不把他們當真,覺得這只是偏激點的基督徒。因為他們對教義的推進,與現代化世俗化社會過於格格不入,下意識就會認為這是少數人,這不會對世界帶來甚麼大的影響。
但實際上,世界各地多年來 激進基本教義派 已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他們的一些理念透過越來越先進的科技手段在傳播,並永遠可以接觸到共鳴者,滲透到不同的層面,與相關共鳴的思潮糾纏再誕生出一些更奇妙的東西。
他們對自己世界觀是如此的堅信,令到他們更加的受圈子信息的影響,上帝選民我已得救的心態又加劇了他們對其他「非信徒」的優越感,以有智性上俯視。
親和神權,親和魅力型威權領袖,非我即敵的善惡觀,排外,民粹化傾向,陰謀論傾向,這些關鍵字對「世俗化現代化」的觀察者來說,可能只是覺得「這些人是不是瘋了」,但實際上他們背後有一整套完美閉合的世界觀,推動他們百折不撓的各種運動各種議程。
在文化上,他們和溫和一點的宗教保守主義者一樣,家庭價值,反同性戀,反墮胎等等。
他們的奇妙在於他們對政治的看法
- 反民主主義 - 神的權威聖經的權威大於「人民權威」
- 反自由主義 - 自由主義者否認聖經唯一性,對惡的文化,惡的教派表示包含,卻對我們步步進逼,這是他們善惡觀的延伸
- 反社會主義 - 這群社會主義者有天然的無神論傾向 (雖然不一定如此)
- 反和平主義 - 我們是善,他們是惡,善惡是無法調和的,終有一戰
這些人們最大的隱身能力,正是因為他們與「世俗化現代化」格格不入,所以被誤認為「只是個人行為」,但實際上他們代表的,是一個集體傾向。
基本激進教義派也特別容易出激進極端人士,像愛心哥這種也只是其一,愛心哥這種顯露出來還比較好,但世界上有更多言談舉止更「正常」的人,默默在推動他們「我們是善,你們是惡」的議程。
熱戀不一定是真愛
我認為,愛心哥及其所屬激進教派,代表著對信仰的庸俗化理解。他們對信仰的理解僅限於簡單的善惡二分,簡單的「我是上帝選民,你們終入地獄」。
他們庸俗化理解關於信仰的一切,拿著聖經就到處對別人說「這就是唯一真理」,他們內裏隱含的,並不是「聖經是唯一真理」,而其實是「我們是唯一真理」。
他們把對某一宗教意象執象性的熱戀,當成的真愛。
他們認為一些宗教人士獨身一生奉獻神,比不上他們拉人頭式的對外擴張,只要是拿著聖經就代表我是善的,同是基督宗教下的修心修身他們並不覺得必要,只要是略為煽動性的善惡之戰畫中,都能推進他們狂歡式的應和。
我並不認為他們對信仰是真的虔誠,因為真虔誠者不會把自己視作神聖的東西,每天拿到台面上和人講「這是唯一真理」,把信仰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每天不搞六經注我就渾身難受。
這更多是傳銷式的狂熱,而不是真正虔誠的信仰,他們對基督宗教以至信仰有著庸俗化的理解,信仰用作辯護個人行為的擋箭牌,聖經旳言語被偏向性地選擇而武器化。
儘管信仰庸俗化是每一個宗教在不同時代不同階段都有的傾向,天主教有贖罪券,佛教也有一些教派分支「只要你信了佛,你就清了你的罪」雲雲。
對神聖對信仰的追求,有如飲酒式的狂喜,讓人覺得那一刻自己「非世俗化」了。
但並不是所有的熱戀都是真愛,有時熱戀只是熱戀,而且充滿著不受壓制的慾望,還以「愛你」為名合理化一切行為。
他們並不是在追求愛,而是在追求自己,他們並不是在追求神,而是在追求自己,這是一種庸俗而廉價的信仰。
The Way International 和 Victor Paul Wierwille
學一些傳銷手法,找一個魅力型演講者,配一整套華麗的衣裝,販賣末日焦慮,兄弟會甚至幫派式的善惡觀,偏向性的經文選擇。有些打著「基本教義派」名頭的組織就這樣組織起來 。
可以參考美國 相似教派 The Way International 一些脫教者的回憶 [7] [8] [9],The Way 也只是類似激進基本教義派 mindset 中比較知名的 。
The Way Of Many [7]
Undertow: My Escape from the Fundamentalism and Cult Control of The Way International [8]
從一些當事人的回憶,「教主」Victor Paul Wierwille 雖然叫人「凡是聖經都是對的」,但某程度上,聖經的權威不是最大,教主的權威才是最大的,聖經和教主沖突時,教主說的算 [9]。
The critical instance that opened my eyes to this reality was a metaphor in Paul’s epistle to the Ephesians. Over the years, Wierwille had taught that the armor described in chapter 6 was not really armor, such as soldiers wear, but instead it “had to be” athletic gear. Why? Because Wierwille said Christians were athletes of the spirit, not soldiers for the Lord. But about this context of Ephesians he was wrong. The Greek word for armor really means armor. It could not be ignored. But because Wierwille insisted that Christians were athletes, not soldiers, he insisted on changing the text. He “spiritually knew” he was right.
聖經最大!那教主和聖經沖突,誰大?教主大!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唯獨聖經 sola scriptura」,事實上層層表象下,是「唯獨權威」。
聖經是唯一權威,教士是唯一權威,教主是唯一權威
某程度上,激進基本教義派要追求的,不是「聖經是唯一權威」,而是解釋聖經的「我」,成為「我作為教士,是解讀聖經的唯一權威」,到了一些教派,這會再演變成「我作為教主,是解讀聖經的唯一權威」。
看上去和中世紀的天主教非常相似,也和很多不同宗教中出現過的「教主現象」很相似。
黑色幽默的是,一些當初反抗墮落權威的分支後人在羅馬教會化,而昔日的墮落權威卻在現近持續性的擴大包容與開放性。
激進基本教義派有些人,追求的不是信仰,他們追求的只權威而已。不用的認真把他們當成信徒看,把他們看成奮鬥的傳銷組織也是可以的,因為信仰只是他們廉價的擋箭牌,在繞來繞去的教義背後,他們最關心的,其實是自己的權威。
某程度上,這群激進基本教義派的人,是在 褻瀆信仰。像 The Way International 之類的組織,就把很多真心追求信仰的人帶偏,一旦這些真心者信仰破碎,對他們會是世界突然顛倒的打擊。
激進基本教義有些人根本毫無同情心,毫無基督所宣的「愛人如己」。他們的行為只是在褻瀆神聖,而他們根本上也不信甚麼神聖,對於一些中高層激進基要派組織的人來說,那都只是工具而已。
對他們辯稱自己是「信徒」,其實帶著 why so serious 的心態就好,他們講的「信仰」,和別人珍視的「信仰」,根本不是同一個意義,也不是同一個價值的。
瘋狂
習慣世俗化與現代化的人們,並不總是知道集體的瘋狂就在身邊,現代化和世俗化過程如對於人「瘋狂」一面的馴服,但事實是世界上很多人們仍在樂此不疲的追求他們的「熱戀」。
這種盲目無關地域無關種族,凡是人都有基本教義派的傾向,凡是人都可能帶著這種弱視。
因 為 耶 和 華 喜 愛 他 的 百 姓 . 他 要 用 救 恩 當 作 謙 卑 人 的 妝 飾 。
詩篇 149:4
[1]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tRg-di6Dko
[2] https://georgewbush-whitehouse.archives.gov/news/releases/2001/09/20010917-11.html
[3] https://edition.cnn.com/2017/01/31/politics/kfile-bannon-on-islam/index.html
[4] Charles B. Strozier - The Apocalyptic Imagination and the Fundamentalist Mindset
https://scholarworks.umb.edu/cgi/viewcontent.cgi?article=1706&context=nejpp
[5] Randall Balmer - Apocalypticism in American Culture
http://nationalhumanitiescenter.org/tserve/twenty/tkeyinfo/apocal.htm
[8] https://www.amazon.com/Undertow-Escape-Fundamentalism-Control-International/dp/0997874708
[9] https://www.spiritualabuseresources.com/articles/why-i-had-to-escape-a-fundamentalist-cu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