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水。


普丁 (或叫普京 Putin Vladmir),是一位想復興俄羅斯帝國的帝國主義者,蘇聯解體後美國為首的北約東擴,令到俄羅斯深感不滿。

烏克蘭一直由親俄與親西方兩部份合成,烏克蘭國內政治也一直不是國內政治,而是俄國與西方的角力場。繼 2014 年普丁拿下克里米亞後,2022 年普丁再次出手,承認了兩個烏克蘭東部獨立出來的地區,並且在鏡頭前大講「烏克蘭是俄羅斯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而在這種局勢下,有些美國人在支持普丁,這些支持者多來自美國共和黨,而且這些支持又多是美國新教福音派的信徒。

最近的發展,是川普大統領講普丁是 smart 又 pretty savvy。[1]

Former President Trump on Tuesday called Russia's recognition of two breakaway territories in eastern Ukraine a "genius" move ahead of its military invasion.
In an interview on "The Clay Travis and Buck Sexton Show," Trump said Russian President Vladimir Putin's recognition of the Donetsk and Luhansk people’s republics in eastern Ukraine on Monday was "smart" and "pretty savvy."

有些共和黨出身的人,就莫名驚訝,紛紛表示「我還記得當年大家都把俄國人當成壞蛋,現在 GOP 在歡迎俄國人入侵烏克蘭?」


普丁治下的東正教大復興

這種美洲彼岸的普丁支持者有各種各樣,而其中的美國福音派普丁支持者,是因為「宗教原因」而對普丁有好感。

普丁上台後一直在復興俄國斯的東正教 (Orthodox Christianity),根據 2019 年一個民調 [2],

俄羅斯人有

65% 認為自己是東正教教徒

7% 認為自己是伊斯蘭教徒

1 % 認為自己是其他基督宗教 ( 如新教、天主教等 ) 的教徒

21% 是不信者

https://fom.ru/TSennosti/14178

女性信徒比男性信徒多。

https://fom.ru/TSennosti/14178

年長信徒比年青信徒多。

https://fom.ru/TSennosti/14178

而 1991 年蘇聯解體時,自認為東正教教徒的人數是 31% 左右 [3]。

俄羅斯東正教可以講是大大的復興,而且年年都建新教堂,2017 年 Al Jazeera 指 [4] 蘇聯解體以來,俄羅斯 翻新 + 新建 合共 25000 座 教堂。

2020 年,俄羅斯還祝聖了一座引人注目的「軍事東正教教堂」,這「軍事教堂」專為軍人而建,教堂極盡華麗,如下圖。

俄羅斯軍事教堂 ( Igor Palkin) (AP)
俄羅斯軍事教堂 (Andrey Rusov) (AFP)

俄國東正教被無神論蘇聯壓制了 70 年,在普丁治下是大大的復興,雖然有調查指俄羅斯人信東正教的人多,但積極上教堂的人不算太多 [3] 。

無論如何,復興東正教,是基督徒都喜聞樂見的事,為此他們心中對普丁是大大的加分。


傳統家庭價值

普丁和俄國東正教組成同盟的同時,也不遺餘力的在推廣「合符東正教信仰的」「傳統家庭價值」,其中包括的內容有

  • 男女婚姻
  • 丈夫主導
  • 多生孩子
  • 組大家庭
  • 齊上教會

2008 年,為了鼔勵俄羅斯人民多生孩子組大家庭,普丁出了一個 Order of Parental Glory [6],養了 7 個孩子的家庭成為「得奬門檻」,是有國家榮耀,並備受教會肯定,是有福的。

Order Of Parental Glory 的其中一個得奬者是俄國東正教的神職人員 Ioanna Osyak [7]他家生了 18 個孩子。

而俄羅斯對外宣傳,說他們是「基督傳統家庭價值」的領導人,而墮落的歐洲和美國,早已被自由主義腐化,忘卻了基督的教導。

同性戀?NO。

離婚?NO。

不生孩子?NO。

丈夫和妻子平等?NO。

「墮落的西方,回歸傳統的東方」是普丁對內對外都宣傳的訊息,也是落實多年的政策。

一些基督徒本來就不滿「自由主義腐化」的「西方家庭」,普丁這種「回歸傳統」的確很吸引他們。對於「性 & 家庭」偏保守的基督徒,這方面又是對普丁大大的加分


基督教民族主義

與東正教教會結盟,推行「傳統家庭價值」的同時,普丁不忘俄羅斯偉大復興的帝國夢,特別是蘇聯時代的「坦克開到哪,社會主義到哪」。

對此,普丁治下的俄國大力推行民族主義、愛國主義,近年為了加強「帝國子民自豪感」,又把斯大林給搬出來讓人紀念,搞了個「斯大林中心」[8]。

普丁還把「軍事教育」推廣到兒童 [9] [10],給未成年兒童從小就接受軍事訓練的機會。

As for now, Ministry of Defense, Ministry of Education, FSB [Federal Security Service], Ministry of Emergency Situations, Investigative Committee as well as other state bodies, Russian Orthodox Church (ROC), different paramilitary organizations are involved in the military training of children aged 3–18 years old. [9]

而其中一個「訓練組織」,就是「俄國斯東正教教會」,簡稱 ROC (和台灣同名)。

The Orthodox church supports other kinds of educational projects for children and adults as well. For example, the Church is funding spiritual enlightenment centers which focus on explaining that “the form of enlightened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Church and society, based on Orthodoxy, true Russian culture, and the proud traditions of Russian military glory are the best way to facilitate the moral growth of every person, even the only slightly religious, and to instill proper patriotism, which is an essential component of the blossoming of Orthodoxy and the Fatherland.” The Church receives two billion rubles ($35 million) from the federal budget for organizing these facilities. [10]

在這種「武德充沛」的教會風下,2020 年祝聖一座軍事教堂只是順其自然的發展。



祖國、上帝、家庭

愛上帝,愛祖國,愛家庭,就此三合一成為普丁治下的「正統」世界觀閉環。

而這種「硬漢風」「武德充沛」的基督教教育,又令到許多偏保守的基督徒「神而往之」。

愛國,愛神,愛家。目前普丁治下,教權還未壓倒政權,普丁政權一直在利用東正教教權填充蘇聯無神論崩潰後的俄國精神世界,對於不信者則以「民族主義」「帝國復興」團結之。

教會的人讚許普丁,說他復興了教會,是「我們的教父」「基督的守護者」「現世的聖徒」「上帝的奇蹟」[11],以上俄國教會對普丁的溢美之詞一點也不誇張,比這更肉麻的贊美詞茫茫多。

總之目前的俄國東正教會對普丁高度的滿意。

民族主義的愛國者,也對普丁高度的滿意。

以丈夫為主導的大家庭喜愛者,也對普丁高度的滿意。

偏保守的基督徒一眼望去普丁,果然普丁才是基督復興的希望。


俄國斯國內收入

而俄羅斯人民不少也對普丁的復興之路滿意,儘管 2014 年俄國入侵克里米亞後,被西方經濟制裁令到國內收入減少 [12]。

https://www.ceicdata.com/en/indicator/russia/annual-household-income-per-capita

2020年,俄國第一大城巿「莫斯科」月均工資約 1250 USD (100, 070 RUB) [13]。

莫斯科平均月工資 [13]

2020 年,俄國第二大城巿「聖彼得堡」,月平均工資約是 860 USD (68666 RUB)。

俄國第二大城巿聖彼得堡平均月工資 [13]

2020 年,俄國第三大城巿「新西伯利亞巿 (Novosibirsk)」,月均工資是 520 USD (41533 RUB)。

俄國第三大城巿「新西伯利亞巿 (Novosibirsk)」月均工資 [13]

東正教內部分裂

基督宗教三大主流,新教、天主教、東正教。

其中新教教會都是各管各的,某程度上只要熟悉聖經熟悉教會運作,有資源有人力物力,就能建立自己的教會,新教教會開宗立派相對簡單,所以新教新興教會很多,新教不同教會教義也有一些不同。

天主教則統一在「梵蒂岡」教廷下,雖然教會權威已不比當年,但「梵蒂岡」所掌握的資源與權力也是非常大,作為天主教教會,需要得到「梵蒂岡」認可才能被納入「天主教體系」的一部份。

「東正教」介於「新教」與「天主教」之間,簡單來說,東正教目前有若干個「自主教會 (Autocephalous Church)」,可以比喻成為東正教的「諸候」,諸候之間沒有實在的從屬關係,教務上也是各管各的,諸候自己會在世界各地開枝散葉成立不同的分支教會。

歷史上,因為君士坦丁堡 (伊斯坦堡) 是東羅馬帝國 (拜占庭帝國) 的首都,所以君士坦丁堡教會的權威最大,君士坦丁堡牧首也是比其他教會的牧首有「更特殊的權威」可以理解為「周天子」1453 年君士坦丁堡被穆斯林攻佔,君士坦丁堡教會衰落。

然後俄國斯帝國壯大,令到「俄國東正教教會」影響力特別強,可把「俄國東正教」比喻成「諸候盟主」。

這些諸候中,其中的「亞歷山大教會」「耶路撒冷教會」「安條克教會」 + 「君士坦丁堡教會」因為歷史最悠久,又有一點特殊話語權。

2014 年普丁俄國入侵克里米亞,加速了「烏克蘭反俄東正教」擺脫「俄國東正教教會」影響的意向。

2018 年,「周天子」「君士坦丁堡教會」出手承認了這部份「反俄」烏克蘭東正教會的「自主權 (Autocephaly )」[14],大意是說「不喜歡俄羅斯的烏克蘭東正教徒,你們從今以後也是一路諸候啦,俄羅斯再也管不著你們,我給你們這個名分」。

俄羅斯東正教教會當然很憤怒,就和君士坦丁堡教會爭起來,周天子和諸候盟主打起來。

現在烏克蘭東正教對半分,有一部份親西方,有一部份親俄,也映照了俄羅斯和西方的角力。

同時俄羅斯教會略為霸道的做法,也令到其他東正教教會更對這個強大盟主的防範,畢竟俄國東正教教會,是有整個國家力量支持的教會霸權,而普丁 KGB 出身的行事方式,也明顯在必要時不會講甚麼「光明正大」。


美國偏保守福音派的新福音

一邊是東正教內部因政治出現裂痕,俄國教會霸權往外不停擴張。

另一邊的美國偏保守福音派,卻有不少人仍然認為「普丁所指的路,才是正確的路」,如此在烏克蘭危機下,就出現了共和黨人發現自己有些黨友竟然在支持普丁這個奇特現象。

因為美國偏保守福音派,尤其是基本教義派 (fundamentalist) 在普丁身上看到了詩與遠方,看到了正確的福音

即使美國偏保守福音派與俄羅東正教在教義上有諸多分岐。

即使普丁無意讓其他基督教教派在俄國擴大影響力,搞了 Yarovaya [15] 限制俄國境內的非東正教教派傳播。

但在文化理念上,兩者惺惺相惜。

普丁威脅到美國為首的北約,但他們還是能「理解」普丁,他們是基督徒,上帝和國家誰大?對於美國偏保守福音派來說,好像是上帝?

但對於普丁來說,上帝和國家誰大?對於在 KGB 多年的普丁來說,應該是國家更大,或者說是他的權力更大,教會只是他融合國家的工具。



[1] https://thehill.com/policy/international/595373-trump-on-putin-plan-to-recognize-breakaway-ukraine-regions-this-is

[2] https://fom.ru/TSennosti/14178

[3] https://www.pewforum.org/2014/02/10/russians-return-to-religion-but-not-to-church/

[4] https://www.aljazeera.com/features/2017/10/19/putin-and-the-triumph-of-christianity-in-russia

[5] https://www.rferl.org/a/consecration-of-the-main-cathedral-of-russian-armed-forces/30671707.html

[6] https://en.wikipedia.org/wiki/Order_of_Parental_Glory

[7] https://www.johnsanidopoulos.com/2009/09/russian-priest-and-father-of-18.html

[8] https://www.nbcnews.com/news/world/russia-s-new-stalin-center-evokes-pride-revulsion-n1267521

[9] https://uacrisis.org/en/putinjugend-children-for-russian-war

[10] https://meduza.io/en/feature/2015/07/16/russia-s-littlest-soldiers

[11] https://www.thetimes.co.uk/article/church-that-hails-president-putin-as-a-miracle-of-god-fkc80k3g882

[12] https://www.ceicdata.com/en/indicator/russia/annual-household-income-per-capita

[13] https://www.ceicdata.com/en/russia/average-monthly-wages-by-region

[14] https://voxukraine.org/en/how-russia-s-orthodox-church-rejects-ukrainian-autocephaly/

[15] https://en.wikipedia.org/wiki/Yarovaya_la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