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社民連前主席吳文遠與成員曾健成(阿牛)近日先後出獄,重獲自由。

第二次入獄的吳文遠將一年的刑期說得輕描淡寫,「當係一年嘅悠長假期」,詼諧道香港人也一同坐著「疫監」,「我哋無得去迪士尼,出邊啲細路仔都冇得去迪士尼」。

66歲「才」首次入獄的阿牛則自嘲監倉已比劏房大,在牆內靠畫畫消磨時光,在報紙看到誰便畫誰,畫了一疊的林鄭、張竹君和鄒幸彤。曾是東區區議員的他,笑言將「辦事處」搬到了赤柱,幫囚友寫信、填表。

相隔多月不見,二人被問到有否掛念對方時,他們不約而同說起:「最掛住阿毛(梁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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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居喜靈洲:當係悠長假期

社民連前主席吳文遠因參與前年10.1及10.20的非法集結,去年被判囚14個月零14日,上月底離開喜靈洲監獄。成員曾健成(阿牛)則被控煽惑他人參與前年7.1的非法集結,去年判囚10個月,本月初離開赤柱監獄。

比起赤柱有不少首次入獄的「白手」,曾因ICAC案而被判監4個月的文遠已是「黑手」,也是喜靈洲的唯一「政治犯」。他與30多人共住一個大棚倉,幽默道不難適應 ,「當係一年嘅悠長假期,當台灣嗰啲都要軍訓一年,入去同成班麻甩佬一齊沖涼食飯」。

在一年內,他讀了一百多本書。

赤柱「剪布」、與雀仔傾偈

「白手」阿牛則慨嘆渡日如年,但自嘲二人倉已比劏房大,還可以迫自己來個「瘦身戒煙療程」,最終成功戒煙兼瘦17公斤。文遠在獄中負責裁床的文職管理,阿牛則說自己負責洗廁所、摺衫、磨線頭,還冷不防地搞個爛gag,「可能係政府要懲教你,因為長毛成日拉布,要你走去剪布,哈哈」。

曾為東區區議員的阿牛以往每年皆會為街坊畫水墨畫, 今次在獄中首次執起木顏色筆,「睇到報紙,有邊個張相就試下畫」,便畫了一疊的林鄭月娥、張竹君、鄒幸彤。他更熱心地幫囚友的信件畫畫,乃至幫他們寫信處理家人身後事、填公屋申請表。

阿牛筆下的林鄭月娥、習近平、張竹君等人
阿牛筆下的林鄭月娥、習近平、張竹君等人

阿牛筆下的鄒幸彤
阿牛筆下的鄒幸彤

文遠也打趣道,「我都有做吳文遠『非議員』辦事處,裡邊啲法律諮詢啊、寫信啊,有啲法庭信要幫手寫」。阿牛又再分享消磨時間的另一秘訣,竟是和雀仔傾偈,「啲雀仔呱呱呱,我就呱呱呱」,說罷便示範向拳頭吹氣,一吹,也有幾分似鳥鳴,文遠笑得合不攏嘴,「真係頂你唔順」。

阿牛在獄中常常模仿雀仔的叫聲作樂
阿牛在獄中常常模仿雀仔的叫聲作樂

獄中只有幾部電視機,囚友大多鍾愛娛樂和體育節目,阿牛只能在過場之中,轉台看幾分鐘新聞。文遠初時則每日讀一份《蘋果日報》,後來《蘋果》也成為歷史。他形容,坐監是被迫抽離於社會,「最感受深刻係,呢個世界發生嘅所有事,暫時與你無關,你理同唔理,都係零分別,都係坐喺度。」記者追問抽離是好是壞,文遠果斷道「咁就梗係唔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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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笑言若用阿Q精神一想,這一年坐監也挺「抵」,「因為香港人喺出邊都好似半坐監咁」,坐著防疫的大監獄,「我哋無得去迪士尼,出邊啲細路仔都冇得去迪士尼」。阿牛點頭附和,說入夜後的監獄甚至比大街更熱鬧,「我哋喺飯堂都40幾人喎,仲有堂食」。

最掛住阿毛

阿牛憶述道,某夜飯後在回倉路上望到圓月,不禁拋出浪漫一句,「原來你要望到個月光,係好奢侈嘅」。文遠頓時笑得氣促,「哇,真係估你唔到,阿牛原來咁感性,哈哈,我對個月光係毫無感受」。睹月思人,二人又有否掛念對方?他們卻不約而同說起:「最掛住阿毛(梁國雄)」。

第五波疫情出現幾何級爆發,懲教署在二月決定鎖倉。「放風」取消、探訪亦告暫停,除了洗澡的15分鐘,每刻都困在倉內。時間走得更慢,就連郵局的信件都寄慢了,文遠說日子特別難捱,「兩、三個禮拜都未必收到信,真係與世隔絕」。

本來阿牛也打算在獄中打第一支針,不料在臨打前一周染疫。他第一刻的想法是「仆街啦、死得啦,出邊都無人救,赤柱更加叫天不應、叫地不聞啦」。諷刺地,獄中的環境比外面更好,有專人量血壓、度體温及派藥,更不用搶水搶糧。

在出獄翌日,文遠已參與了社民連的五一勞動節示威,近日逐步重拾工作,並且日日探監。訪問的翌日,文遠便打算去探傑斯,剛探過因初選47人案還柙的范國威的阿牛,則計劃探望古思堯。

阿牛打算將初選47人案等的政治犯都一一畫下來。
阿牛打算將初選47人案等的政治犯都一一畫下來

志業冇得轉行

他們在獄中期間,多個民間團體接連解散,不過社民連仍然「健在」,並正招募暑期實習生。文遠坦承在如今侷限下,新一屆實習生的工作必然與以往不同,但他認為仍需一個平台,「如果唔繼續做呢啲,年輕人就少咗機會接觸公民社會,接觸我哋呢啲⋯⋯都唔知可唔可以當政黨嘅政黨」。被問對實習生有何寄望時,文遠說「有好奇心、求真就夠啦,好奇想知身邊發生咩事,好奇點解咁多嘢咁荒謬」。

阿牛提到,在獄中度過66歲生日。他從政生涯則剛好33年,恰恰佔人生一半,頭33年成家立室,後33年服務社會。文遠隨即插話「之後仲有33年!」,阿牛哈哈一笑「33年?咁嘅時勢早啲去舒服好多」,並坦言抗爭的代價比以往沉重,未來行動須仔細商討,但他強調,從未閃過一絲離開香港的念頭。

文遠也數數手指,發現時光飛逝,今年是自己加入社民連的第13年。出身商科的他曾任職跨國企業顧問,投身社運圈後「一去不返」,如今出獄後會否考慮轉行?文遠笑了笑「我本身都唔知我係咩行,形容唔到⋯⋯民主運動係個志業,志業係冇得轉行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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