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一些同性戀 / 雙性戀的親友水一水。


在古希臘城邦底比斯 (Thebes),有一支幾百人的軍隊,叫底比斯聖隊 (Sacred Band of Thebes / Ιερός Λόχος),這支軍隊全部由男性情侶所組成,整支部隊都是同性戀。

底比斯聖隊參加了留克特拉戰役 (Battle of Leuctra),對擊敗斯巴達 (Sparta) 有重大的貢獻。同性戀成軍,這代表著古希臘社會對這種關係的高度接受,他們是配有「神聖」稱號的「戰士 - 榮耀 - 公民 」,底比斯聖隊被視為古希臘文化崇尚的「陽剛」與「榮耀」實現。

底比斯聖隊 (Sacred Band of Thebes / Ιερός Λόχος)

古希臘同性戀盛行,流行年長男性配年輕男性,亦師亦侶的關係。

像柏拉圖 (Plato) 所寫對話錄中的會飲篇 (Symposium),就有著關於同性之間愛慕的描寫,書中也建議組成「以同性愛人為成員」的軍隊。

會飲篇還有一個流傳很廣的神話故事,書中藉 Aristophanes (古希臘喜劇作家) 講出來,這個神話故事大意是︰

在最初,人不是現在這樣子。
現在的人有 2 隻手 2 條腿 1 個頭,而最初的人其實是 4 隻手 4 條腿 2 個頭。而這種「原人」有 3 種性別,分別是「男 - 男」,「男 - 女」,「女 - 女」。
這些「原人」比現今的人強大得多,因為強大,令他們產生自信,覺得自己反叛可以推翻奧林匹克眾神,當然「原人」的反叛只能是失敗。
眾神為了懲罰「原人」,就把「原人」分成了 2 半,變成了現今 2 隻手 2 條腿 1 個頭的「人類」。
這樣,因為現今的人類都只是「原來的一半」,所以他們一直在追尋自己失落的另一半,這即是男同性戀,男女異性戀,女同性戀的由來。
會飲

會飲篇的主題是「愛」,「愛」有層次的,不論是哪一個層次,某程度上都是對美好事物的追尋。雖然說不論是哪一個層次都是「愛」的構成,較低層次的「愛」會讓人著迷於衰亡變動的表象,因而讓人迷失找不到更純粹的美麗。


而在東方,史記中寫,西漢的漢武帝劉徹有一名男寵,叫韓嫣。

官至上大夫,賞賜擬於鄧通。時嫣常與上臥起
出自 史記 佞幸列傳

就是韓嫣常常和漢武帝睡在一起。

這位「武德充沛」的皇帝,亦好男風,是雙性戀。

對於一些「硬核皇漢」來說,這可能有點無法接受。有些人們習慣的認為,武漢帝是「陽剛男兒」,是「正常的」,和西方自由化外道的妖魔畫風不同,但實際上西漢有男寵的皇帝不只漢武帝。

漢朝在性方面,遠比後來「宋明理學化」的中原社會來得開放,像漢朝的公主就是出名的「開放」,公主養男寵都是公開秘密。

而即使在「宋明理學化」後的清朝,紅樓夢中亦有不少「男風」的描寫。比如講馮淵

年紀十八九歲,酷愛男風,不甚好女色

而紅樓夢中的「貼燒餅」,亦是指「男男關係」。



而在伊斯蘭世界,有一些敍事認為,古代伊斯蘭世界對同性戀雙性戀,其實是比近現代開放,像紅樓夢這種有描寫「男風」的文學,在古代伊斯蘭世界也有對應物。

經濟學人有一篇

Gay people are reclaiming an Islamic heritage [1]
“A Promenade of the Hearts”, a collection of stories and poems compiled by Ahmad al-Tifashi, a 13th-century Arab sexologist, is experiencing a revival in Beirut’s libraries. The penis, he claims, is better shaped for anal than vaginal penetration. While much classical and Ottoman poetry features male lovers, gay groups are discovering lesbian poetry from the past. “How much have we grinded sister, ninety pilgrimages/ More delightful and invisible than the entries of the penis head,” reads a couplet.

又有研究者說,其實奧斯曼帝國時期,比現在一些伊斯蘭教派還要「自由化」。

Stoning Gay People? The Sultan of Brunei Doesn’t Understand Modern Islam [2]
The Ottoman Empire was more liberal.

某程度上,當一個本土文化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時,都會產生出一種「回歸傳統」「自保」的傾向。就是在界定「他者」「我者」這個過程,本土模糊的認同在看到眾多「迷惑難以理解的現象」後,會回到傳統「尋找界定自己是甚麼」。

而這亦是「原教旨主義」興起的一部份背景,「基本教義派 / 原教旨主義派」的興起是反應式的 (reactive),是一部份原來的教士為了應對日新月異變動太快的環境而作出的「固守姿態」。

在受西方「現代性文化」的沖擊下,基督教內部和伊斯蘭教內部有一部份人,都不約而同採取了「純粹復古」的作法。

就像在美國 1920 年代,基督教有一部份的教會認為我們要順應潮流,將一些教義的釋義更能讓「現代人」接受,而這種「改革 / 修正」的作法,引起了「傳統」的反彈,這即形成了美國的基本教義派運動。

這種分裂與分岐,令到一些「現代的教會」看起來比「古代的教會」來得還要「保守」,而這些現代的教會還一直堅持自己的做法,才是「傳統」的,這種「錯位 - 逆位」本身帶有一種黑色幽默。



在這個敍事下,有些人們認為 同性戀 - 雙性戀 是「現代的邪惡」,是「現代的災禍」,可能只是一個思維慣性,是將自己若干混合的恐懼投射到「現代的外界」,又將過去以鄉愁的形式美化為「古代的伊甸」。

现代同性恋之灾

這其實又混合了教士階層的利益,而有趣的是,這些以「傳統」自居的「教士」其實是後來分支出來,而當他們遇上「真.傳統」「教士」,他們覺得對面的教士被異教污染。

伊斯蘭教認為這是基督教的污染,基督教認為這是伊斯蘭教污染,在意義的荒野中,他們固守原地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站在應許之地上。

但他們沒有想到摩西悄悄的渡了紅海,坐潛艇渡的。



[1] https://www.economist.com/middle-east-and-africa/2021/05/27/gay-people-are-reclaiming-an-islamic-heritage

[2] Stoning Gay People? The Sultan of Brunei Doesn’t Understand Modern Isl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