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間的牽掛》#12 近在咫尺
「二時。」
「我們相隔了半天呢。」
「嗯……」
一陣令人難受的沉默，只能聽見貝盈背後，傳來再三催促的叫喚。
「妳快走吧！趁我還沒法透過電話抓著妳不放。」樂熙努力擠出一點點笑聲。
「對不起。你發電郵給我，我回來會看呢。」貝盈的語氣，滿是歉意。
「我寫信給妳，我有妳那邊的住址。」
「傻瓜！」貝盈留下這句，掛斷了線。
其實，迷茫的人，不只貝盈。
樂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甚麼。
要祝福貝盈跟文彥，幹嗎剛才不爽快回答貝盈？
想爭取自己的幸福，又為何假惺惺祝福他們？
樂熙開始痛恨這樣子的自己。
同時，也想起另一個他所痛恨的自己。
那年那月那段時期，好不容易得知在大地震中，貝盈一家人也安然無恙，樂熙滿滿的睡了一覺。然後，像辛勞工作後，終於等到假期一樣，他無法再待在家中，於是四出找朋友找節目。
某天，他終於收到貝盈報平安的信。
原來的他，大概會欣喜若狂，重複一遍又一遍地閱讀貝盈的筆跡。可是當時終於收到期待已久的信，他卻在想，報個平安，為甚麼就不能第一時間打一通長途電話？
在不知不覺間，對於貝盈，他心裡增添了一分難以理解的怨懟。
那一分怨，慢慢變成心淡，然後化成他跟她無疾而終的引子。
後來，樂熙身邊多了個女孩。再過不久，那女孩成為樂熙實質上的初戀情人。
他一直沒有忘記，等待貝盈的那個承諾。只是，那時候的他，實在需要可以觸碰的甜蜜。
在新戀情開始的那一夜，他收到貝盈第二封信。
信中有一段內容，讓剛嘗戀愛味道的樂熙，懊悔不已。
「你還會等我嗎？你給我的道別卡，我看了很多很多遍。每一次看到你說會等我，我也會哭起來。其實，在我心目中，你跟我早已在一起了。很想親口告訴你，我比我所想的，還要需要你呢。」
早已在一起……
需要……
樂熙手握著粉藍色的信紙，哭了。
或許，他應該立即結束那段剛開始的關係。然後，忍瞞曾經發生過這麼的一段短暫戀情。可是，他沒有。
他無法對貝盈說謊，縱然那是善意的謊言。
透過書信，他坦言一切。那之後的一年，他再沒有收到貝盈的來信。
無論怎樣為自己找藉口，樂熙始終覺得他背棄了貝盈。
當年的他與此刻的他，哪一個比較可恨？
「吱吱吱吱──」被關掉鈴聲的手機，猛烈震動起來。
沒有五月天阿信的歌聲，電話彷彿用不著接聽，已預示來電者不是貝盈。
樂熙無可無不可地接聽。
「終於找到人了！」傳來蔚羚活潑得來帶點埋怨的聲音。
「我很難找嗎？」樂熙沒好氣。
「上次公車車禍之後，你一直沒有回電給我呀！」
「那麼，是妳沒找我，不是找不到我。」樂熙差點沒兩眼翻白。
「你不打給我，難道要我主動打給你？」蔚羚理所當然地反問。
樂熙也不知應該笑，抑或應該生氣。
「其實，我是今天才想起還沒跟你說。」蔚羚在那邊，吃吃地笑。
樂熙也頓時想起來。那天蔚羚來電找她，正當想說出來意時，公車意外便發生。其後，再通電話時，大家也似已忘掉，不了了之。
「怎麼樣？妳不是想告訴我，那天是要通知我，妳快要結婚吧？」樂熙打趣起來。「我又不能做姐妹，妳未婚夫準備找我做兄弟？」
「你想做嗎？你自己問他吧。」
「嗄？」這次到樂熙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們已決定好，日子是一年後的十二月。」
樂熙知道，幾個月前當他們和平分開之後，蔚羚很快接受了現任男友的追求。大概也是這現任男友，蔚羚才有勇氣向樂熙提出分手吧。
可以不變的話，儘量不希望改變的蔚羚，有勇氣去棄舊迎新，樂熙就知道這男生一定比自己，更能把幸福帶給她。
旁人也許沒辦法理解，但樂熙自己清楚知道，只有放手、成全和祝福，對蔚羚最好。歷史彷彿再度重演，對於貝盈，樂熙像突然豁然開朗一樣。
於是，他急不及待讓貝盈知道，透過文字……
「放心，這次之後，如妳所言，不會再發訊息給妳了。別要迷茫，縱使遠在天邊，我也會一直為妳打氣呀！」
然後，他像完成有史以來最艱鉅任務一樣，重重吁了口氣。
可他自以為順理成章的想法，卻一下子被推翻。
被貝盈雖遠在半天時差外的他方，卻像耳語般靠近的回應給否決。
「我不知道……我想你。」
樂熙沒有發覺，自己的臉上，滿是無法淹藏的欣慰笑容。
妳：
妳問我：何時開始，我們的關係變得這麼撲朔迷離？
抱歉，我讓妳疑惑了。
其實，由始至終，我對妳，只有一個願望。妳知道那是甚麼，對嗎？
如果妳能夠跟未婚夫復合，然後得到幸福的話，我為甚麼要說不？
鼓勵妳，只有這個原因。
當然，我不是聖人，一點也不偉大。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可以做他。可是，沒辦法呢。我只是韓樂熙，是當年錯過了妳的大白痴。在妳身處異鄉，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在這裡風流快活，開開心心與別的人談戀愛。
所以，我沒有為妳做些甚麼，我只是在贖罪。
或許，我們的生活軌跡，就是如此這般，不斷交接，卻總要分道揚鑣。無論是否我們自己的意願，我們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然而，這不重要。因為我們都曾經在彼此心裡面，留下很多很多。
多到足以潤澤一生一世。
我們彷彿總是相隔很遠很遠，但卻始終近在咫尺。
無論妳在何方，請緊記，我都在這裡。
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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