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押注绿色氢能，美企排队求分一杯羹

2023年1月16日16:25 CST 更新

Andy Marsh花了14年时间经营Plug Power Inc. (PLUG)，以期盈利。去年夏天，他去了华盛顿，带回了一笔潜在的意外之财。

当参议员们在气候、税收和支出法案上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他们却令人惊奇地一致认为，氢气行业需要大量支持；而这正是Plug Power从事的业务。西弗吉尼亚州参议员Joe Manchin在去年7月的一次听证会上说：“我现在最大的担忧是，我们还没有在氢气方面投入所需的资金。”当时他正在阻止整个法案。

Plug Power首席执行官Andy Marsh去年7月在参议院委员会就氢气税收抵免的重要性作证。

图片来源：AL DRAGO/BLOOMBERG NEWS

Marsh功不可没。他频繁往返于华盛顿，去了一趟西弗吉尼亚州，并在参议员舒默(Chuck Schumer)的敦促下同意在纽约建厂。然而，Manchin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计划，一切似乎都是在白费力气。

最终，这两位参议员出乎华盛顿的意料达成一致，Marsh也如愿以偿。他说：“这是一次相当痛苦的旅程。”

Plug Power的第一个绿色氢气工厂位于佐治亚州东南部金斯兰的一个工业园区，在那里，建筑工人正在铺设管道和浇筑混凝土。该公司预计很快将在该工厂每天生产约15,000千克液氢，这为大约10,000台叉车或大约300辆卡车提供一天的动力绰绰有余。

长期以来，氢气一直是清洁能源倡导者的一个梦想。氢气可以产生能量，唯一的副产品是水。气候变化已使氢气成为石油公司、钢铁制造商、航空公司和其他面临减排压力的行业的心头好。

在这一方面，中国、日本、澳大利亚和欧洲已领先于美国。不过，美国国会在名为《通胀削减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的新法案加入了一些旨在促进美国可再生能源及其技术生产的有利条款。Plug Power从该政府资金中的受益程度几乎没有其他公司可比。政府的扶持将一种成本高昂且赔钱的燃料业务变成了一棵潜在的摇钱树。

如果Plug Power获得成功，将是这家叉车动力设备供应商的一次巨大转变，这家公司成立25年来还没有实现过盈利。Plug Power的股价曾两次飙升至泡沫水平，这两次飙升相隔20年，之后该公司股价出现大幅下挫。投资者正在起诉Marsh，指控他在该股上次股价飙涨时套现。Plug Power目前的股价较最近一次泡沫见顶时低80%左右。

美国政府发展氢能的举措以及Plug Power在燃料电池方面数十年的经验已使该公司演变成一个热门新行业的一家潜在领头羊。

亿万富翁Wesley Edens说：“他们在这场非常、非常激烈的竞赛中遥遥领先。”Edens是Fortress Investment Group LLC的联合首席执行官，也是液化天然气公司New Fortress Energy (NFE)的首席执行官。New Fortress Energy计划使用Plug Power的设备在德克萨斯州的一家工厂制造绿色氢气。

工人们准备一个运输车和变电站，打算将电力输送到Plug Power在佐治亚州的氢气设施。

图片来源：Todd Anders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Plug Power成立于1997年，业务是销售燃料电池；燃料电池是将氢气与氧气混合起来产生电力的设备。该公司在1999年的互联网热潮中上市，是投资者当时认为将彻底改变能源行业的几家公司之一。Plug Power的股价曾在几个月内从15美元飙升至近1500美元。

投资者们此前操之过急了。当时，燃料电池的制造成本很高，作为大部分氢气生产原料的天然气的价格出现了上涨。该股股价一度跌至个位数。

Marsh于2008年出任Plug Power的首席执行官，当时该公司仍在为其主要产品寻找应用途径。Marsh的父亲在20世纪70年代在通用电气公司(General Electric Co., GE)工作时曾研究过氢燃料电池的太空应用，但得出的结论是成本太高。

今年66岁的Marsh确实为燃料电池找到了一种用途——叉车。叉车使用的燃料电池比柴油发动机更高效、更清洁，在政府激励措施的帮助下，这些燃料电池确实为沃尔玛(Walmart Inc., WMT)、亚马逊(Amazon.com Inc., AMZN)等客户省了钱。

该项业务仍未实现盈利。2013年初该公司股票跌破1美元，现金也即将耗尽，该公司将其问题归咎于管理层和董事会；当时一位名叫Hans Black的投资者试图接管该公司。

通过从氢气生产商液化空气集团(Air Liquide)和其他公司处筹集数以百万计美元，Marsh挫败了一次收购企图，还曾在电话中对着竞争对手破口大骂。

六年后，Plug Power的股价再次跌至低个位数，这时自行生产氢气并使其成为绿色能源的想法出现了。尼泊尔出生的清洁能源开发商和银行家Sanjay Shrestha参观了该公司位于纽约州莱瑟姆的总部。他说，风能和太阳能已经变得非常便宜，它们可以取代天然气，使得氢气成为绿色燃料。Shrestha说，该公司的股票应该值15美元。

Plug Power让Shrestha担任其首席战略官，并在2020年收购了一家小型氢气初创公司。作为美国为数不多的有潜力的绿色氢气公司之一，Plug Power再次成为投资者的宠儿。该公司得到了Vanguard集团(The Vanguard Group, Inc.)和贝莱德(BlackRock Inc., BLK)管理的基金支持。韩国企业集团SK集团(SK Group)在2021年初投资了16亿美元。

Sanjay Shrestha曾是一名清洁能源开发商和银行家，现在负责监督Plug Power的绿色氢气战略。

图片来源：Todd Anders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Plug Power的股价出现了第二次狂飙，上涨逾一倍，达到75美元，公司市值超过300亿美元。Marsh在2021年股价触及峰值时售股套现3,600万美元。

这是Plug Power又一个短暂的成功时刻。第一个出现的问题是因Plug Power与亚马逊达成的一项不同寻常的协议造成的。为应对新冠疫情期间激增的需求，亚马逊当时正加大该公司叉车用氢燃料电池的采购量。作为回报，亚马逊获得Plug Power股票的认股权证，使亚马逊得到以事先设定价格认购Plug Power股票的权利。

Plug Power股价的飙升意味着，这个设定的价格已远低于该股当时的交易价格。随着该股股价的上涨，以设定购股价计算，相对于Plug Power股票当时的交易而言，亚马逊所持认股权证可认购股份总额的折价金额达到9亿美元。

根据会计规则，这些股票的发行成本4.38亿美元必须从收入中扣除。由于这一金额高于Plug Power 2020年的销售额，该公司报告的2020年收入为负数，这在企业财务史册上实属罕见。

之后就出现了坏消息。Plug Power表示，在最近几年犯下的会计错误意味着该公司将不得不重报财务业绩。

Marsh在会计错误曝光之前抛售Plug Power股票的做法引起投资者愤怒，并引发了股东诉讼。他和Plug Power表示，此次股票出售是常规操作，并非刻意把抛售时间定在了公司负面消息披露之前。

去年夏季，Plug Power股价累计下跌80%左右。Marsh把注意力转向了华盛顿。去年7月，在参议员舒默在华盛顿的办公室举行的一次会晤中，Marsh对舒默表示：“如果欧洲有支持可再生能源和绿色氢的政策，而美国没有，那么大部分投资就会流向欧洲。”

Manchin当时还在阻止前述法案。Marsh在与Manchin的一次会晤中告诉这位西弗吉尼亚州联邦参议员，能源转型期间，西弗吉尼亚州可以通过支持氢产业来吸引更多投资。

随着该法案被缩减以缓解Manchin对通胀的担忧，这位参议员放弃了反对立场。Marsh于去年8月前往白宫参加了关于该法案的庆祝活动。

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Wood Mackenzie)预测，到2050年，全球氢市场规模料将增长两倍以上，这种增长将几乎完全来自绿氢。氢市场将成为能源领域最大的产业之一。

目前，最便宜的氢是由天然气制成，生产成本约为每公斤1.5美元。绿氢的成本大约为每公斤5美元或更高。

位于佐治亚州的Plug Power的这个电解器被设计用来将水分成氢气和氧气。

图片来源：Todd Anders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Plug Power计划以每公斤约6美元的价格向亚马逊、沃尔玛等客户出售绿氢。每公斤最多可达3美元的上述新税收优惠（将与这些客户分享）会使该产品的利润增加一倍以上。该法案签署后不久，Plug Power宣布与亚马逊达成另一项协议，从2025年开始每年供应大约1,000万公斤。

在位于佐治亚州的那处设施中，名为电解槽的设备会把水分解成氢和氧，然后氢会被冷却和压缩。

这家工厂一开始将要使用当地的公用事业电力来运行，其中的一些电力是依赖化石燃料生产出来的，因此Plug将为可再生能源证书支付费用，以使产出的氢气符合绿色标准。

Plug还计划在纽约、加州和得州建厂，并对佐治亚州的工厂进行扩建。Plug还在扩张燃料电池的生产。舒默上周四为纽约的Plug Power燃料电池生产厂剪了彩。

大型氢气生产商林德(Linde PLC, LNEGY)和Air Products and Chemicals Inc.也承诺要加强在美国的绿色氢气项目。Air Products在得州的40亿美元项目在2027年开始投产时将成为全球最大的项目之一。石油和天然气巨头们也在对该行业进行投资。

PitchBook的数据显示，2022年大约有120家氢能初创企业通过私募方式筹集了约26亿美元，比2021年增长了近50%。而2021年的募资额几乎相当于之前六年的总和。

风能和太阳能开发商Intersect Power LLC的首席执行官Sheldon Kimber说：“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形势改变了。”该公司去年从TPG Inc.和其他投资者那里筹集了7.5亿美元，计划利用可再生能源项目生产绿色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