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通胀问题出现转机

2023年1月13日13:55 CST 更新

美国12月份消费者价格数据进一步显示出通货膨胀正降温，按多种定义衡量都是如此。

事实上，就在美国习惯于认为高通胀可能会持续下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些迹象，显示2021年和2022年上半年的通胀飙升实际上大部分是过渡性的，就像美联储官员最初认为的那样。

这并不意味着对抗通胀的战役已经结束。即使按最有利的方式解读，目前的总体通胀率也仍然高于美联储2%的目标。这也不意味着美联储最初的乐观判断是正确的。毕竟，通胀下降是因为美联储放弃了这一判断，在去年大幅提高利率以对抗通胀，部分价格才开始下降，尤其是房价。

在美联储第一次使用过渡性一词时，人们普遍将其解读为“短暂”。一种更细致的解释是，很多物价上涨是因为特殊性的供需失衡，随着经济正常化，这样的失衡会被冲淡。

正常化所花的时间之久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但几个关键产品市场显然正在恢复正常。最耐人寻味的是，劳动力市场可能也正在正常化。这个市场是美联储考虑利率必须升至多高以及加息周期持续多久时的重点关注因素。

去年6月份，美国总体通胀率创下了41年来的新高，达到9.1%，部分原因是俄罗斯去年2月份入侵乌克兰导致能源价格跃升。2020年，随着世界从新冠疫情封控中重新开放，能源价格开始上涨。不过据美国汽车协会(American Automobile Association, 简称AAA)的数据，去年6月份平均达到每加仑5美元的汽油价格现在已降至3.27美元。这是通胀率现在降至6.5%的一个重要原因。

随着曾被封控的消费者慷慨支出以及零件短缺导致价格上涨，耐用品此前价格飙升，汽车价格涨势尤甚。然而随着新冠疫情消退，零部件短缺问题缓解，对这类商品的需求已经减弱。自去年7月份以来，二手车价格一直在下降，新车价格去年12月也有所走低。这帮助推动剔除食品和能源价格的核心通胀率从去年9月份的6.6%下降到5.7%。

新冠疫情和超低利率助长了购买更大房屋或在美国异地买房的热潮。与此同时，建筑商们难以应对土地、原材料和工人短缺等难题。现在所有这些因素都已消退，房价正在下降，新租金上涨速度要慢得多。由于美国劳工部在衡量住房成本方面存在滞后，12月住房成本仍较11月上升了0.8%，同比增7.5%。

能源、汽车和住房的共同之处是需求集中加之供应有限。当一些买家愿意付出几乎任何代价来获得有限的供应时，价格可能会直线上涨。一些经典案例包括，欧洲政府几乎不惜一切代价采购足够的天然气、租赁公司近乎竭尽所能购买二手车以重建车队，来自美国沿海的移民可以说是倾尽所有购买内陆市场的房屋。明尼阿波利斯联储银行行长卡什卡利(Neel Kashkari)曾写道，大部分的经济板块似乎都采用了网约车服务使用的动态定价机制。

这种态势是不可持续的。要么需求自我毁灭，要么供应作出反应，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所有这些市场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相应的情况。没有任何一个市场的价格即将恢复到疫情前水平。但是，若要使通胀下降，也不必恢复到疫情前：只要停止上涨就可以了。这就是为什么它们对通胀的影响是短暂的。

一旦暂时性影响消失，剩下的就是潜在通胀，从理论上讲，只有当商品和服务的需求持续超过供应、也就是经济过热，或者公众开始预期通胀上升并相应地设定价格和工资时，潜在通胀才会保持高位。在这一点上，高通胀预期是自我实现的。

有两种方法可以梳理出潜在通胀。美联储更为青睐的第一种方法是排除食品、能源、商品和住房，这是考察所有非暂时性通胀的替代指标。根据独立通胀分析师Omair Sharif的计算，去年12月这些价格同比上涨了6.2%，这一涨幅对美联储来说太高了。(过去三个月的同比增长率仅为2.9%，尽管这个数字是相当不稳定的。)

所以乍一看，这非常令人担忧。不过，第二种方法是看薪资水平，这一项的表现令人欣慰。

在美联储看来，工资是这些服务价格的主要决定因素。美联储现在担忧工资问题是因为劳动力市场异常吃紧。2022年底美国失业率为3.5%，创53年来新低，远低于美联储给出的4%这一长期失业率预期。去年11月份，每个失业者对应1.7个职位空缺，相比之下疫情前的高点是1.2个。

自去年7月份以来，二手车价格一直在下降，新车价格去年12月也有所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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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紧俏的劳动力市场实际上并没有产生预期的影响该怎么办呢？我们预计，在产生预期影响的情况下，只要失业率持续低于长期水平，工资就会加速增长，或者至少是保持强劲。但从过去的经验来看情形并非如此。上周五公布的12月数据和前几个月的修正值清楚地表明，平均小时工资同比增长放缓。美国12月平均时薪同比增幅从3月的5.6%降至4.6%。去年第四季度工资折年率增长4.1%，略高于与2%的通胀率相适应的增速，但所差幅度不大。

在2021年底和2022年上半年，也许雇主就像汽车、房屋和天然气的买家一样：愿意支付几乎任何价格。试想一下，如果一家餐馆招不到洗碗工就无法开业，那么显然这家餐馆支付的工资会高于已经招满工的情形。许多雇主已开始利用签约奖金和一次性加薪的方式来吸引或留住员工，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工资增长如此之快，特别是在对技能要求较低的低薪职业中。

这种迫切的招工需求可能正在消退。Indeed Hiring Lab北美研究主任Nick Bunker表示，2019年，招聘网站Indeed上只有不到2%的招聘启事提到“签约奖金”。到去年8月，这一比例已攀升至5.6%。自那以来，该比例已经降至5.1%。此比例在低薪职业中的下降更为明显：2022年底，从上年同期的4.4%降至2.9%。

尽管如此，即使事实证明工资和价格的大幅上升确实是暂时的，也未必会让美联储感到安慰。当官员们在2021年3月开始使用“暂时性”一词时，美国失业率为6%，消费者对未来一年的通胀率预期约为3%。换言之，潜在通胀的主要决定因素——总供给和总需求以及预期——证明了乐观前景的合理性。如今已今非昔比。据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的数据显示，现在美国失业率为3.5%，消费者对未来一年的通胀率预期为4.6%。这就是为什么美联储还不能发出结束加息的信号，而经济衰退的风险也不能被排除。

不过，与几个月前相比，美联储收紧政策的理由已经没那么令人信服了，软着陆的可能性有所升高。应该感谢“暂时性”一词的不可思议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