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2/2023 - 22:12

当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政体,什么样的艺术观,70岁的马德升已经做到了将他的无拘无束,他的天马行空,他的是乌托邦, 他的异想天开天就开的狂野, 和他的好奇,疑惑,无助与脾气,象与美女对话一样射进了他青年时代崇拜的艺术殿堂,成为让社会观赏,甚至受教育的材料。这个艺术殿堂,好比情人的盾牌。

艺术家马德升的作品去年年底以来频繁地出现在巴黎重要的公共美术馆,他在法国的代理艺廊A2Z也非常积极地组织商业展售。方方面面都很有精神,很有生气, 很有热度。

穿越谎言、阴道与盾牌,飞向没有星星的天空: 谈马德升的自由与局限

旅居欧洲之后,在马德升看来,一批又一批的人, 发达国家的人,来西方的中国人,当今生活在中国的的中国人,都前赴后继地活在被西方艺术系统定义的传世杰作和附加在这些经典上的艺术观带来的条条框框里。谁都在临摹,谁都在跟风, 谁都在复制。

他虽然看到了条条框框,但他自己也没有能够跳出西方的条条框框。于是他就找,看看能不能在哪里找到突破口:马蒂斯晚年在病榻上,拿着一根长杆子往墙上画。车祸后坐着轮椅的马德升也拿着长杆子画画,他画画的样子还真像马蒂斯。他象常玉,潘玉良那样学马蒂斯,画女人体。他发掘了石块的图形,用石块去演绎风景和人物。他把这批画叫石头画。曹雪芹写过石头记,马德升的石头也会讲故事。他用油画和水墨去模仿版画的效果, 拓片的效果。他读杜尚,把杜尚放下艺术下棋的经历了解得清清楚楚。他甚至听现代实验音乐,约翰凯奇的音乐风格在他嘴里哼出来一点都不比谭盾逊色。

然而蓬皮杜中心、大英博物馆有限的收藏预算只用来收购马德升作为星星美展参展画家的早期版画作品,在那个可圈可点的革命性历史阶段的作品。他之后创作的石头画和其他画作的收藏要靠艺术家本人和藏家的捐赠。巴黎赛努奇亚洲艺术博物馆的马德升水墨收藏也要靠捐赠。他想在蓬皮杜展出的一些大油画,也没展成。以马德升自己的判断,他有一些没能展出的石头画比蓬皮杜选去展出的石头画要好得多。

但是当马德升作为艺术家对自己作品的判断与西方现阶段的艺术价值观碰撞的时侯,能有多大的说服力?他要突围吗? 要打破一套游戏规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要创造出一套新的游戏规则呢, 而且还要让艺术界和社会的方方面面接受呢? 我问马德升,为什么不可以在西方美术馆的墙外展出一些在欧洲美术馆的展厅里没能展出的作品呢? 就象当年在北京的中国美术馆墙外展览? 马德升说不行, 因为他现在做的,别人也做过了,他也是在复制。换句话说,他还没找出新的革命的办法,找出革西方主流艺术游戏规则命的办法来。他受到现有体系和体系里的道理的限制,但是暂时他拿不出更超凡脱俗,更先锋,更有引领性的,更让人服气的新套路来对付他受到的限制,来对付他看到的同时代艺术家受到的束缚。

不能革命,面对西方艺术价值评判,作为艺术家的马德升在大部分时间是被动的。但在这种被动中,如果艺术家能够坚持留给他不多的主动,这就注定为酝酿悖论和矛盾中的各种精彩提供了条件。

捐赠,就有捐赠人的主动性的一面。 捐赠艺术体系没能出钱购买的作品,说明马德升非常清醒地,刻意地维护自己的主动。他试图把自己对艺术不断发展的认识,把他感受到的限制、困惑和瓶颈, 贡献给当代欧美艺术的集体价值观。

那么什么是马德升自己的艺术价值观? 在我看来,他一直在延续星星画家的精神。在北京,他反对专政对艺术的控制; 在巴黎,他反对艺术家同行们的现当代艺术创作在固守欧美艺术史和艺术体系当下的历史评判价值观的框架里不断重复。

那问题来了,马德升来西方后的创作, 就算没有走出他反对的这种条条框框, 走出他反对的重复, 那是不是收藏和展览的价值就会比星星美展期间和之后的那个阶段的版画低呢 ?创作是他主导的,集体共识的价值观是艺术体系主导的。什么时侯,他的新创作也可以和星星美展时代的版画一样至少可以成为打破条条框框的见证呢?  

我想,不必拔苗助长。先预设一个结果,然后往结果的方向拼命,也不见得比不设结果,不拼命伟大。因为人类的发展演变是一个过程,文化是这个过程的一部分和见证,并不是可以完全由意志操控的。 换一个思维,换一个视角,当一个在世界的发展和变化中的艺术进化过程被拿来欣赏,被拿来思考,被拿来用作更宏大的思考框架里的材料的时侯,马德升那些还没有受到足够重视的石头画、水墨画、仿版画的油画、仿版画的水墨又会闪闪发光。但他一个人的力量没有办法在集体共识里说了算。

去年底,在他蓬皮杜个展的开幕式上,作为行为表演,他朗诵了他的诗歌。在抑扬顿挫声中,他的轮椅,来回在白布上留下痕迹。一声声的叫喊,既精头怪脑又合情合理,实际上是对沉重的艺术体系价值观的揶揄,是对自由的呼唤。这种呼唤是宣泄,是调侃,但还算不上突破。因为他把作品取名为“向杜尚大哥致敬”。

我们看到了马德升对艺术问题的清醒认识,也看到了他的瓶颈,他的主动; 更期待他新的顿悟的到来。

他说,风挣脱了最古老的谎言,飞向没有星星的天空。那就看看他能不能在更加宏大的生活观、人生观和世界观里,用出人意料又具说服力的规则和方法,用充满感情和理性的形式,来造就更新的层次的自由。飞向,不等于,飞到。

他说,风,穿过树林的阴道,去触摸沙漠的皮肤。在我看来,他脸上的年轮是青春胶原蛋白的轮回,说不定同样会送给他与未来的时空分享自由的因缘际会。

当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政体,什么样的艺术观,70岁的马德升已经做到了将他的无拘无束,他的天马行空,他的是乌托邦, 他的异想天开天就开的狂野, 和他的好奇,疑惑,无助与脾气,象与美女对话一样射进了他青年时代崇拜的艺术殿堂,成为让社会观赏,甚至受教育的材料。这个艺术殿堂,好比情人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