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寄希望于久违的中国游客回归

2023年2月8日11:35 CST 更新

2020年初旅游大巴不再来，没过多久商家成批倒下。最初倒闭的是纪念品商店。然后火锅店租约到期不续。最终，连7-Eleven便利店也关门了。

现在，随着中国重新开放边境，位于泰国主要国际机场附近的一批三星级酒店正在恢复生机。度假村Chor Cher接待的几乎全部都是中国游客，尽管389间客房还都空着，但穿着整洁制服的工作人员每天都来上班。新粉刷的墙壁熠熠生辉，新的家具也已摆放就位。

Chor Cher的副经理Nittya Sairmat说：“我们已经万事俱备。”

像这样的酒店曾经是许多中国旅游团的第一站，他们可以在这里坐上大巴，在曼谷购物一天，或者在附近的芭堤雅海滩边做水疗。在新冠疫情期间，Chor Cherr作为隔离中心运营，勉强避免了倒闭，但周边的多数商铺都废弃了。

这个冷清的小镇正在押注，中国游客的回归将推动其复苏。

Chor Cher度假村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在新冠大流行期间倒闭。

图片来源：FELIZ SOLOMON/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中国此前严格的动态清零政策使其公民无法出国旅行，直到1月份规定放松，这使得人们寄望于被压抑的需求迸发。据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的数据，2019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出境旅游市场有大约1.55亿人次出国旅游，消费达2,550亿美元。中国游客曾是印度尼西亚、日本和澳大利亚等亚太地区旅游目的地一个日益增长的收入来源。

2019年，澳大利亚接待的中国游客达144万人次，在该国入境游客总人次中占比15%左右，他们消费了约70亿澳元，在入境游客消费总额中占比三分之一。自那以来，赴澳中国游客人次下降了95%以上。日本在2019年接待中国游客950万人次，在入境游客总人次中占比30%以上。而去年仅接待中国游客13.4万人次，相当于8.8%。

鉴于中国最近的疫情形势，这两个国家都针对来自中国的入境人员出台了检测规定，这可能妨碍中国游客回归。

在泰国，官员和业内人士表示，中国的入境游客可能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反弹到疫情前的峰值水平。但导游们已经开始忙起来了。负责游客安全的警务人员和两家旅行社最近造访了Chor Cher，分别是为了检查房间和拍摄用于营销的新照片。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 Sairmat说。“我们期待他们能逐步回归。”

中国游客的缺席对泰国造成了强烈冲击；泰国官员称，2019年，旅游业贡献了泰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五分之一。那一年，泰国约有四分之一的入境游客来自中国，他们带来的收入在国际游客带来的总收入中占比40%。到2021年10月泰国重新开放边境时，许多完全依赖中国市场的商家已经垮了。

其他公司通过争取更多来自东欧、印度以及部分东南亚地区的客户进行了调整——但到目前为止，即使有新市场也不足以弥补这种缺口。

泰国Bang Bo的Chor Cher度假村的助理经理Nittya Sairmat说，她预计中国游客将逐渐回归。

图片来源：FELIZ SOLOMON/THE WALL STREET JOURNAL

曼谷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之一黎明寺(Wat Arun)的佛教僧侣Phramaha Wachara Soma说：“我们需要游客回归，不仅是中国游客，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这样一切就能恢复正常。”在困难时期，黎明寺便宜的门票（约合3美元）可以帮助养活当地社区。游客正在不断增加，大多数是越南人和其他亚洲国家游客，他们来租用传统的泰国服装并摆拍。

但与疫情前每天大约一万名游客相比，这仍然只是一个零头；疫情前多达70%的游客来自中国。

“过去这里到处都挤满了中国游客，”在黎明寺的河畔入口处售卖钱包和扇子的79岁店主Pornthip Saeng说。“我听说中国游客要回来了，希望这是真的。”

农历新年假期通常是旅游旺季，但今年的假期曼谷周围只有零星的中国游客。从本月开始，中国将允许恢复前往包括泰国在内的20个国家的团队旅游，这应会刺激游客人数增加。与此同时，决策者正在反思自身的做法。泰国国家旅游局(The Tourism Authority of Thailand)表示，希望能吸引高端游客，因为他们会经常到泰国游玩，停留时间更长，在奢侈品上的开销更多。

泰国国家旅游局局长Yuthasak Supasorn说：“尽管游客数量可能比不上疫情前的水平，但通过这一策略，我们希望收入至少能恢复80%。”

中国人赴泰游热潮并非没有遭遇过质疑之声。过去，大部分游客都是跟团游，也就是由旅行社安排的廉价、全包式的旅游套餐，旅行社通过一个由酒店、餐馆和购物中心组成的定制网络来满足游客的需求。当地居民曾对跟在挥舞着小旗的导游身后走马观花的游客感到不满，这些人占据了整个街区和餐馆。一些业内人士曾抱怨说，这种旅行团不太本分，会形成一种主要有利于少数与中国投资者关系良好的大亨的孤立经济。

Chor Cher酒店附近的商店倒闭。

图片来源：FELIZ SOLOMON/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不过，当中国游客不再光顾的时候，数十万个工作岗位不复存在，整个供应链荡然无存。一位导游说，会说普通话的导游在商场里争夺免费空间，他们可以靠在那里卖服装和零食维持生计，甚至是卖宠物斗鱼，不管是什么，只要有货就行。中国游客的行李箱过去塞满了物美价廉的商品，而随着通常被中国游客购买的各种商品的需求下降，农民改种其他农作物，食品加工厂纷纷关闭。

泰国国际旅游和贸易协会(Thailand's International Tourism and Trade Association)理事、从事酒店业的Bunjerd Unchalipong说：“中国关闭边境后，出现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与中国市场有关的商家无法靠其他地方的游客生存，因为后者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他表示：“西方人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买很多榴莲干。”

到目前为止，中国游客主要是商务人士和能付得起高价的散客。泰国旅游局预计，到今年年底，将有大约500万人次中国游客到访，大约是疫情前水平的40%。护照和签证申请的积压以及对中国是否会坚持新政策的不确定性抑制了旺盛需求。

在旅游线路周边谋生的泰国穷人称，情况不会再差下去了。现年57岁的Nong Warathorn在曼谷四面佛神庙外卖花和护身符已有40多年。她每天只从前来祈祷的游客那里赚取几美元，这些游客买这些东西是为了供奉，或是为了好运。西方人通常不太熟悉该神庙的印度教习俗，很少买她提供的那些东西。

她希望，中国游客人数增加能让她多赚点钱。

“游客变多是好事，”她说。“人多钱就多。”

在新冠疫情开始前的2019年，中国游客在国际旅行上花费2,550亿美元，是全球最大的旅游收入来源。随着中国在1月份重新开放边境，世界各国都在欢迎中国游客的回归，然而三大因素让全球旅游业的复苏不会那么快到来：出入中国的国际航班数量仍然有限、一些国家对中国采取入境限制以及中国消费者的国际旅行需求依旧低迷。封面图片制作：Adam Adada WSJ S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