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永葆青春术”热潮？肽注射

2023年3月10日09:25 CST 更新

人们过去几十年来一直依靠减肥药、类固醇和整形手术来从里到外地改变自己的身体，如今，人们对一种新方法的接纳度变得越来越高，那便是自己在家注射肽剂。

支持者说，肽有助于他们练成肌肉、减掉体重、增加能量，还能拥有水灵的光泽感。肽是一大类物质的统称，既有一些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批准的药物，也有一些补充剂和试验性药物。尽管“肽”一词出现在一系列消费品上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近来随着明星医师和有影响力的人物陆续与大众分享他们经历的生理变化，并且这些变化是通过调整饮食习惯和加强锻炼所无法带来的，这种情况下，注射肽剂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给患者开具这些药物的既有医生，也有从事辅助医疗工作的人，如护士和自然理疗师，不过，有几种受欢迎的肽并未获得监管部门批准。缺乏监管也引发了人们对原料纯度、剂量不当以及不明副作用的担忧。但肽倡导者说，他们对任何风险都能接受。

“我记得我第一次把药推进注射器时，我当时想，‘天啦，真不敢相信我要这么做了。’”演员布莱恩·奥斯汀·格林(Brian Austin Green)说。虽然他害怕打针，2021年当他以选手身份参加真人秀《与明星共舞》(Dancing With the Stars)时，他还是在整形外科医生威廉·西兹(William Seeds)的指导下开始注射肽剂。

没多久，他每天早上都要打三针，如此持续了几个月。他说，尽管节目对身体要求很高，排练日程也很紧张，但“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年龄。”

演员布莱恩·奥斯汀·格林以选手身份参加真人秀《与明星共舞》时，开始自己注射肽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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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今年就要满50岁了。眼下，他正就重新开始注射肽剂以及在社交媒体上推广该方式的问题，同远程医疗初创企业Telegenixx进行商谈，西兹博士是该公司联合创始人兼董事会成员。Telegenixx首席执行官拒绝透露公司提供的肽是哪种类型。

“随着年龄增长，我怎样才能抵御疾病和压力？人们现在对这个问题已是越来越关心。”西兹说。

作为五个孩子的父亲，格林说，做一个充满活力的父亲对他很重要。“我不一定要让自己有变老的感觉。”他说。

BPC-157、CJC-1295、伊帕瑞林(ipamorelin)等肽剂已在运动员和健美运动员当中流行了数年，他们试图利用这种方式来加速愈合或是增肌。这些药物采购自配药商，这个七拼八凑的行业里充斥着数家获得各州许可以及在FDA登记备案的供应商，而它们的质量标准也参差不齐。监管机构已对此类产品的销售进行了打击，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orld Anti-Doping Agency)则明令禁止使用这种药物。

然而，大众的兴趣并未因此减弱。全美范围的医生和医学水疗机构纷纷推出“肽疗”服务，对于每月支付数百美元将针剂带回家的患者，还提供了上门注射服务。供应商说，一些消费者甚至直接找到所供原料仅用于研究目的的厂家，以便在无需就医的情况下低价拿到这些药物。

用科学术语来说，肽就是一种氨基酸短链。人体中有数千种肽，而人工生产出的模拟肽链——胰岛素常被视为此类肽链的始祖——标志着现代医学的伟大进步。以肽为主要原料的药物已获批用于治疗多发性硬化症、2型糖尿病、肥胖症等疾病。但随着“肽”这个字眼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消费者话语中，一些供应商不再将其作为一种药物来营销，而是作为一种返老还童的方法。

“我们生活在一个高度关注健康、抗衰和养生保健的时代。”亚伯拉罕·马尔金(Abraham Malkin)说，他与人共同创建了两家居家医疗服务公司。两家公司的产品目录上都列有六种肽注射剂，其中一些是马尔金博士的自用款。当中只有两种获得了FDA批准，但马尔金的网站上列出了它们获批用途之外的使用目的。

“我们同患者讲得很清楚，目前来说，肽注射剂通常都没有得到FDA的批准，不过我们确实会与患者沟通，了解他们的健康需求，让他们能够买到我们觉得可以助其实现健康目标的肽剂。”马尔金说。

36岁的贝克·唐兰(Bec Donlan)是洛杉矶的一名健身教练兼健康顾问，几年前经人介绍，她开始接触肽针剂，当时她正设法治疗自身免疫系统出现的症状，她觉得这些症状与她的乳房植入物有关。

“我已经恢复了健康，但现在，我的想法是，‘太好了，我还能再做点什么？’”唐兰说。眼下，她正在接受一种肽疗法，据她说，这种方法降低了炎症水平、增强了她的免疫系统，还提高了新陈代谢。有时，她会把这套疗法发到Instagram上，她在上面的粉丝数已超过5.9万。

“如果我能成为一个超级英雄，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何乐而不为呢？”唐兰说。

杰米·谢利尔(Jamie Sherrill)是一名专攻美学的注册护士，去年她在TikTok上分享了一段内容——一手拿着注射器、一手拿着小瓶的她说，“肽疗法”是未来所在。她在TikTok上的用户名为Nurse Jamie（杰米护士）。

谢利尔说，她在洛杉矶县的医学水疗中心有一位自然理疗师，此人负责开具肽剂处方。谈到为客户提供的激光疗法和填充物时，她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注射肽剂，效果会好得多。”

谢利尔指出，对于自己在家注射这种方式，一些客户仍心怀疑虑。但她注意到，过去两年间，人们的兴趣比以往更浓了，尤其是以注射形式使用的2型糖尿病药物Ozempic在有减肥需求的人群中变得越来越受欢迎之后。

除注射形式外，有些肽剂还以鼻腔喷剂或胶囊的形式出售或开具处方。

“一些有影响力的人或是模特会来找我说，除了肉毒杆菌、微针疗法或是他们尝试过的其他任何方法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纽约市的再生医学医生尼尔·保文(Neil Paulvin)说。

30岁的泰勒·基恩(Tyler Jean)是洛杉矶的一名自然疗法医生，他从去年秋天开始每天打一针BPC-157肽剂，有时一天打两针，同时还坚持规律的锻炼和健康的饮食习惯。

Upgrade Labs首席执行官戴夫·阿斯普雷曾在他的播客节目中给自己注射肽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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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我如何能利用这些资源来更好地支持我的身体机能，从而延缓衰老、提高新陈代谢、保持肌肉。”基恩博士说。他与健身教练唐兰都是保文博士的患者。

基恩说，他在自己相对容易买到肽针的纽约囤了一些货。最近用完之后，他开始服用药丸形式的BPC-157。

监管部门已对售卖未获准肽剂的供应商采取了行动，Tailor Made Compounding就是其中之一，此前它曾给保文的患者供货。2020年，对于分销未获准药物的联邦指控，这家总部位于肯塔基州的配药商表示认罪，涉案药物包括肽剂BPC-157、伊帕瑞林以及美拉诺坦II (melanotan II)，后者因声称有减重和美黑功效又被称为“芭比肽”。最终，这家公司被罚没170万美元，缓期三年执行。

该公司首席运营官布莱克·麦克劳德(Blake McLeod)说，如今公司已换了新东家，不再分销和解协议中提及的未获准药物。保文表示，目前他正与其他几家配药商合作。

FDA指出，通常来说，药店不得用未经批准的物质来配制药品。该机构一位代表补充说，“只有当FDA批准的药物无法满足患者的医疗需求时，合成药物才能用来满足患者需求。”与胶囊和粉末形式的补充剂不同，注射剂需要通过FDA的上市前审批流程。

虽然许多肽剂并非新鲜事物，但由于有影响力的播客主持人向受众宣传了种种非传统疗法，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肽剂也获得了更多共鸣。2020年3月，Upgrade Labs首席执行官、知名生物黑客戴夫·阿斯普雷(Dave Asprey)在他的播客节目中给自己注射了好几种肽剂，节目中还加入了视频环节。在一封以电子邮件形式发送的表态中，阿斯普雷谈到，“你要对你的生理状况负责，不是你的医生，不是你的政府，而是你自己。”

乔·罗根(Joe Rogan)曾在2022年道歉，此前批评者指出，他的热门播客节目在新冠疫苗问题上传播了错误信息；同年，他在《明目张胆》(Flagrant)节目上聊到，自己也使用肽剂。罗根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生物医学工程教授乔丹·格林(Jordan Green)说，以肽为基础的药物有时要比用于治疗相同疾病的其他药物更加安全。2011年，他与人合办了一家初创企业，主要研发基于肽的眼疾疗法。格林说，“但就像任何药物一样，它需要先经过仔细研究，才能过政府这关，随后医生才能安心给病人开这种药。”他还说，患者描述的有些效果可能只是安慰剂效应。

35岁的音乐家乔治·克兰顿(George Clanton)是在看真人秀《90天未婚夫》(90 Day Fiancé)时，了解到居家注射这种方式的，节目中有一名演员曾给自己注射名为舍莫瑞林(sermorelin)的肽剂。“我查了一下，发现Reddit上有一个庞大的亚文化圈，里面的上千人每天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克兰顿说。他从一个网站上买了几只肽剂，该网站销售用于研究目的的药物，并表示这些药物并非供人类使用。“我知道这有点傻”，他说。

巡演开始前的几个月，他一直在给自己注射肽剂。

“我不像是在交智商税。”他说，“渐渐地，我开始意识到，早上一醒，我就可以说话和思考，而不用在床上躺一个小时，再起来喝咖啡，然后无精打采地转一转。”

除了有些瘀伤和疼痛感之外，他没有发现任何副作用。

“做我这行的人，你知道，有时会有人往血管里注射黑焦油海洛因。”他说，“所以我感觉，相比之下，我这样做的风险要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