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纳克尝试以自由市场药方解英国之困

Max Colchester 发自伦敦 / Paul Beckett 发自圣地亚哥

2023年3月15日11:25 CST 更新

英国首相里希·苏纳克(Rishi Sunak)正尝试做他最近的几位前任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让英国摆脱脱欧的影响，巩固该国摇摇欲坠的公共服务，并让人相信英国是个营商的好去处。

另外，他只有大约一年半的时间来说服英国选民，让他们相信在执政13年后，主持了英国脱欧、把约翰逊(Boris Johnson)和特拉斯(Liz Truss)推上过首相位置的保守党(Conservative Party)应该获得创纪录的连续第五个任期。

大选料将于2024年底举行，目前保守党在许多民意调查中的支持率落后于主要反对党工党(Labour Party)至少20个百分点。同比通胀率在10%左右。公共部门的工会正频繁组织罢工。经济状态低迷。全国上下的氛围或许可以用萎靡不振来形容。

现年42岁的苏纳克是一位技术型官僚，曾任职于金融业。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正开始采用全球化时代的路数：借助有针对性的税收制度和特殊签证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资金、公司和人才；聚焦旨在降低筹资难度的改革；通过加强与私营部门的合作来支撑陷入困境的公共服务（如英国国有化的医疗服务），以便控制支出。

在一次采访中被问及什么是“里希经济学”(Rishi-nomics) 时，苏纳克说：“它关乎确保英国拥有世界上最有创新性的经济……为人们创造就业机会，无论他们生活在英国的什么地方——简而言之，这就是关于它的一切。”

他还表示：“我们推动英国经济增长的万全之策是增加商业投资，确保有才华出众的人士来到英国，并在英国接受培训。”

图为位于英国Sizewell的一座核电站。英国认为核技术的发展是其具有优势的一个领域。

图片来源：chris radburn/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苏纳克和英国面临的问题是，在苏纳克寻求将其自由企业和自由市场理念付诸实践之际，主要经济大国正将重点转向国内，制定新的全球贸易和投资规则，以期为本土产业创造明显有利条件，并吸引新投资流入。

有经济学家表示，预计周三出炉的英国预算案将指出未来几年经济料增长缓慢且税收高企。预计下个月企业税率将从19%提高到25%。相比之下，美国的联邦税率为21%，但苏纳克指出这一税率没有将州税考虑在内。他表示，英国的实际企业税率仍将是七国集团(G7)中最低的。

苏纳克所在保守党的许多议员认为，如果选民们继续看到自己的实际工资因通胀而下降，保守党将在下次选举中败北。英国的通胀是由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引发的能源价格高企和严重的劳动力短缺局面造成。

苏纳克曾担任高盛分析师，他寻求重振英国的做法有些类似私募股权公司修复一家表现不佳的公司。苏纳克以不辞辛劳、事无巨细地处理所接手的一系列问题而闻名。这种亲力亲为的做法使他在短短几周内就化解在北爱尔兰问题上的一项长期争议，让英国重启了与欧盟的关系，此外还宣布了一项禁止寻求庇护的计划，并开始解决英国国民保健服务(National Health Service)积压的看病难问题；一些病人需要为治疗等待数月，有时甚至数年。

“我的观点是，关注人们想要什么，然后满足他们”，苏纳克说。“我认为，人们一般对政治和政客不那么感兴趣，他们只想要一个能够改变他们的生活、为他们排忧解难的领导人和政府。”

一大疑问是，脱离欧盟的英国是否具备足够的国际影响力来参与竞争。

例如，去年的美国《通胀削减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为美国的清洁能源投资提供了数千亿美元的奖励和资金。随着欧洲企业叫苦连天，称自身将处于不利地位，欧盟决定采取类似做法。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主席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上周在白宫表示，欧盟的产业计划《欧洲绿色协议》与《通胀削减法案》相对应。

英国既没有市场也没有资金来进行这种规模的竞争，并且一些英国公司已经表示，计划在美国或欧洲扩张，而非国内。苏纳克对此类产业政策的想法持怀疑态度。他说："我倾向于认为，国家和政府大举介入经济不一定总能带来最好的结果。“他称：“政府挑选赢家的过程从来都不是特别顺利。”

苏纳克说，像任何好的企业一样，英国应该专注于有优势的几个关键领域。他列举了海上风力涡轮机和新的小型核反应堆的发展这两个例子。此外，英国政府正在为拥有顶尖大学学历的人进入英国创造便利，同时打击非法移民。

与此同时，苏纳克正在努力确保英国作为一个灵活的大国调停人在国际舞台上超水平发挥作用。在他的领导下，英国已经推动向乌克兰提供更多的武器，以抵御俄罗斯入侵者。本周，他在美国与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和澳大利亚总理举行了会晤，讨论了一项共享核潜艇技术以加强英美澳在太平洋地区联盟的协议。

苏纳克的祖父母一代是英国印度裔移民，他是英国首相中的首位有色人种和首位印度教徒。他还是自1812年以来英国最年轻的首相。他迅速登上了英国政坛巅峰，既证明了他对英国脱欧的口头支持，也显示了脱欧在英国保守党内部引发的严重失调。去年秋天，这位斯坦福大学毕业生在特拉斯短暂而混乱的任期后成为了英国领导人。当时，特拉斯宣布了一项政府预算提案，涉及数百亿英镑没有经费来源的债务，此举吓坏了国际市场，随后特拉斯辞职。苏纳克是2022年以来英国的第三位首相。

上周，伦敦的示威者呼吁为英国国有医疗系统提供更多资金，该系统积压了等待治疗了数月，有时甚至是数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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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苏纳克和他的政党必须设法最大限度地发挥英国脱欧带来的优势；脱欧是近年来阻碍英国经济增长的几个因素之一，其他因素包括生产力增长乏力、劳动力萎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称，英国是七国集团中唯一今年经济将萎缩的国家。英国央行预计，明年和后年，英国经济每年将仅增长0.7%。

苏纳克表示，他认为英国经济的表现比人们此前担心会出现的情况要好。英国去年勉强避免了滑入衰退。上周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年初英国经济增长速度快于许多分析师的预测。经济学家表示，全球能源价格的下降可能使英国在2023年避免步入人们普遍预测会出现的经济衰退。此外，通货膨胀正开始回落。

不过，苏纳克政府仍需说服企业相信英国有适合投资的稳定环境。根据英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自英国2016年公投决定脱欧以来，英国的企业投资一直停滞不前，现在只略高于九年前的水平。根据无党派智库英国国家经济社会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的数据，这比脱欧前的企业投资趋势低20%。相比之下，根据美国国会研究服务中心(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的数据，美国的企业投资目前至少比2016年高出24%。

据伦敦智库欧洲改革中心(Center for European Reform)副主任John Springford的估计，叠加其他因素，如英国脱欧后与欧洲的贸易壁垒增加，英国经济少增了5.5%。

英国也难以为脱欧后的英国构建出一个新的商业模式。一些商界领袖和支持英国脱欧的人士原本希望，尽管脱欧决定令英国与该国最大的市场欧盟之间有了贸易壁垒，但英国可以利用其不再受欧盟法规约束的优势，变成泰晤士河畔的新加坡，一个放松管制和亲商的天堂，通过其他自由贸易协议来弥补英国无法无缝进入欧盟市场的损失。

但英国一直都难以达成新的贸易协议，最明显的是与美国之间的贸易协议，而且英国官方法律中仍然保留着大多数欧盟的法规，苏纳克已誓言要改变这种状况。

目前英国的税务负担是70年来最高的。苏纳克表示，一旦公共财政恢复秩序且通货膨胀得到控制，他就可以开始减税。“我确实想减少纳税负担，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而我们只有在确保我们的公共服务能够尽可能高产和高效运转时才能做到这一点。这就是我正在推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