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存款外流令美联储隔夜逆回购工具受关注
Eric Wallerstein / Nick Timiraos
由于银行因储户青睐货币市场基金而面临压力，美联储发起的一项广受欢迎的融资计划也因此成为关注焦点。
货币市场基金资产正以创纪录的速度增长。这些资金中的很大一部分流向了美联储的隔夜逆回购工具，该工具从货币市场基金和其他机构借入资金，同时向这些机构提供美国国债等证券，并在第二天返还资金。
该计划在华尔街被称为逆回购，金融公司和其他机构通过逆回购得以从大量现金余额中赚取利息。但一些分析人士认为，这实际上也在从银行系统中抽走资金，否则这些资金本可以用于投资或放贷。
截至周三，美联储的逆回购工具坐拥超过2.2万亿美元的资金。该工具支付4.8%的年化利率，远高于大多数银行提供的利率。
一些分析师建议，美联储应修改该工具的条款，以防有更多银行陷入困境。但任何政策讨论都可能因美联储加息控通胀等因素而变得复杂，而且官员们过去曾表示，他们更倾向于让市场力量发挥作用。
美联储理事沃勒(Christopher Waller)在今年1月的一次主持式讨论中表示：“每天，企业都在把它们不需要的逾2万亿美元流动性交给我们。”
美联储数据显示，自3月初以来，银行存款已下降3,630亿美元，至17.3万亿美元。根据美国投资公司学会(Investment Company Institute)的数据，货币市场基金管理的资产规模已增加3,040亿美元，达到创纪录的5.2万亿美元。
货币市场基金管理的资产中有超过40%投资于该逆回购工具。美联储在10年前创建了该工具，目的是在当时银行体系充斥大量储备资金的情况下提高利率。自2022年年中以来，大约有2万亿美元或更多资金曾流入该工具。对该工具的需求在2021年出现爆炸式增长，当时美联储在新冠疫情期间的积极刺激措施引发一波存款流入银行体系。
自3月初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和Signature Bank相继倒闭后的几周内，对美联储逆回购工具的使用没有明显变化，但一些分析人士表示，银行业压力使人们更难预测美联储相对较新的工具将如何影响隔夜贷款市场。
2009年至2018年期间担任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的达德利(William Dudley)说：“这次的不同之处在于，货币市场基金将资金回笼到银行系统的效果没有以前好。”
达德利说，由于监管机构在大约10年前作出的一个决定，银行一直不愿在美联储存放额外的准备金（即流动性良好、随时可用的现金）。他说，他们选择将准备金余额计入银行计算的一个关键监管缓冲指标，即补充杠杆率(SLR)。
随着新冠疫情对金融系统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官员们从2020年4月起暂时将准备金不计入SLR的计算，期限为一年。在一年的豁免到期后不久，逆回购需求开始上升。
达德利说，计算SLR时对准备金的处理“是一些大银行尤其不希望持有更多准备金的一个原因”。
为了减少每晚存放在美联储的准备金，美联储官员有几个选择。分析人士说，一种方法是降低支付给货币市场基金的利率。
“为了扭转隔夜逆回购工具的巨大吸力，美联储需要做的就是降低所支付的利率，”总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行业组织银行政策研究所(Bank Policy Institute)的首席经济学家Bill Nelson说。他曾是美联储的工作人员。
2021年6月，美联储将隔夜逆回购利率提高了0.05个百分点。当时，由于利率接近于零，货币市场基金难以覆盖运营成本，令金融系统的一个重要领域面临风险。该隔夜逆回购利率亦发挥着短期利率下限的作用。
鉴于当前利率远高于零，美联储可以选择将隔夜逆回购利率重新下调至联邦基金目标利率区间的低端。Nelson认为，这需要配合美联储提高支付给银行存放在该央行的存款准备金的利率——此举可能会鼓励货币市场基金将资金借给银行，而不是让资金躺在美联储的逆回购工具中。目前美联储的存款准备金利率为4.9%。
也有一些分析师称，如果美联储通过下调逆回购工具利率来为那些迟迟没有提高存款利率的银行提供救济，这种做法并不妥当。
曾协助设计该工具的纽约联储前高管Brian Sack说，这个工具一直在达成其核心目标，即“对隔夜利率进行高度有效的控制”。“我认为美联储不应该试图通过降低这个替代选项的吸引力来迫使储户将资金存入银行。我认为降低该逆回购利率不是一个恰当的政策手段。”
银行间的竞争加剧往往会推高借贷成本并损害利润。对银行家来说，这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复苏过程中基本没有出现的困境。随着货币刺激政策带来了过多的存款，许多银行选择不向客户支付更高的利率，即便美联储在一路加息。
总部位于洛杉矶的CTBC Bank USA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顾问委员会成员Noor Menai称：“银行仍在流失存款，但相对于约17万亿美元的存款总额而言，这基本上是九牛一毛。”他表示：“如果没有爆出更多的坏消息或不可预见的市场事件，那么美国银行系统是稳定的。”
美联储官员已表示，随着美联储通过缩表从银行系统中抽走准备金，他们预计逆回购余额将下降。如果逆回购余额不下降，央行官员让银行系统中保持充足准备金的目标可能遇阻，并引发是否要提前结束缩表计划的问题。
官员们已暗示希望避免出现这种结果。达拉斯联储行长洛根(Lorie Logan)呼吁耐心等待市场力量发挥作用，使银行系统中的准备金变充足。洛根在纽约联储担任高级管理人员时帮助设计了该逆回购工具。
洛根在1月份的一次演讲中表示，资金从隔夜逆回购工具到银行的重新分布过程不一定是完全平顺无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