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带动中国经济在后疫情时代回暖

2023年4月19日11:20 CST 更新

经济学家多年来一直警告说，中国经济存在失衡，快速增长状况不可持续。中国经济过于依赖投资，没有足够的消费支出。

但中国周二公布的数据显示，在取消严格的动态清零防疫政策后，消费支出在推动经济复苏方面发挥了比预期更强的作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强劲的消费支出是否会持续。

中国国家统计局周二表示，今年第一季度中国经济同比增长4.5%，是自2022年第一季度以来的最快增速，也较去年第四季度的2.9%有了显著提升。

在取消新冠限制措施后，中国经济在第一季度强劲复苏，这对全球经济来说是个难得的亮点。当前全球经济面临一系列不利因素，包括顽固的通胀、更高的利率和金融行业动荡的影响。

但是周二的数据让许多经济学家最吃惊的是中国经济增长的来源：中国第一季度的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零售推动的，3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较上年同期跃升了10%以上。这是近两年来最快的增速，并帮助抵消了房地产、基础设施和其他民营部门投资超预期放缓的影响。

根据数据提供商Wind的数据，3月是两年来零售额同比增幅同时超过工业增加值和固定资产投资增幅的首个月份。

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的经济学家卢姿蕙(Louise Loo)在该数据公布后向客户表示，消费指标继续领先于工业领域的指标。她预测未来几个月中国消费将维持强势。

新冠疫情暴发前，中国的经济繁荣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投资驱动模式上，国内外一些经济学家已警告称，这种模式不再适合中国。随着许多最有价值的基础设施项目已经建成，投资越来越多地流向财务可行性较低的项目，这些项目增加了中国的债务负担，却没有带来足够的经济效益。

与此同时，中国鼓励消费的举措被认为力度不够，并且最终受到中国相对不发达的社会保障体系拖累，这意味着许多家庭宁愿把钱存起来，或把储蓄用于购买房产，而不是消费。

新冠疫情实际上加剧了这种不平衡。三年防疫阻碍了中国消费者外出消费，而中国政府又不愿发放许多西方国家政府在疫情期间使用的那种刺激性支票，这意味着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投资主导的增长和西方消费者——其中许多西方消费者利用本国政府发放的代金券抢购中国制造的商品。

如今，在中国政府于2022年底突然取消严格的防疫政策之后，中国消费者显示出了打开钱包的渴望，在经过三年不得已的节俭生活之后，电影院和商场人潮涌动，飞机上挤满了出行的乘客。

上海保银投资管理有限公司(Pinpoint Asset Management)首席经济学家张智威说，在经济滞后了这么久之后，现在的亮点是消费，随着家庭信心提升，消费正在增强。鉴于消费支出的大幅反弹在很大程度上是内生性的，不依赖于刺激措施，张智威预计，经济动能将在第二季度改善，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将超过6%，大大高于政府设定的5%左右的官方目标。

根据周二的官方数据，仅3月份，餐馆收入就较上年同期激增26%，这表明消费者渴望投入疫后生活，更自由地消费。

与此同时，中国政府在以往经济放缓时期长期用来缓和冲击的投资活动出现疲态态势。3月份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意外放缓，而基础设施投资增速从今年前两个月的水平小幅降至8.8%。

中国第一季度的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零售推动的。

图片来源：Qilai Shen/Bloomberg News

更令人担忧的是，过去十年里对推动中国经济增长起到重要作用的房地产行业的投资尚未企稳。第一季度房地产开发投资同比下降5.8%。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3月份消费者支出的大幅增长是否只是昙花一现，也就是经济学家所称“报复性消费”，还是预示着一个更持久的转变，即消费会在推动整体经济增长中发挥更大作用。

中国央行本月早些时候进行的一项季度调查显示，中国家庭在忍受了三年的疫期不确定性之后，正在改变观念，开始动用储蓄，这可能预示着人们的消费意愿增强。花旗集团(Citigroup)和法国兴业银行(Société Générale)的经济学家援引中国央行的报告预测，随着信心改善，城镇家庭的储蓄率将进一步下降。

德国商业银行(Commerzbank)高级经济学家胡东安(Tommy Wu)周二告诉客户，鉴于今年迄今为止CPI升速非常有限——3月份CPI仅上升0.7%，如果消费者信心继续增强，消费复苏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从更广泛层面看，经济学家预计上述强劲的总体增长数据将在未来几个月延续，一个原因是2022年第二季度经济数据疲软所带来的有利基数效应；当时为期数月的抗疫封控抑制了上海的经济活动。

周二，瑞银(UBS)和花旗集团将今年中国GDP增速预期分别上调至5.7%和6.1%，远高于5%左右的中国官方增长目标。

一些经济学家仍持谨慎态度，指出这种整体复苏态势仍处于早期，多项不利因素挥之不去。如果储备订单的提振作用如预期般逐渐减弱，而且衰退风险继续笼罩西方经济体，那么3月份出口增长的快速回升或许暂时现象。

劳动力市场的持续承压也可能在未来几个月抑制消费者信心。3月份青年失业率攀升至19.6%。

遭受重创的中国房地产行业也继续面临挑战。周二的数据显示，1-3月份房地产开发商的房屋新开工面积同比下降19.2%，比今年前两个月9.4%的降幅有所加剧。

此外，受近年来快速变化的防疫规定影响，再加上整体商业环境的打击，民营企业家的信心也仍然疲软。

周二的数据显示，民营企业的投资第一季度同比仅增长0.6%，落后于国有实体10%的投资增速。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研究员黄天磊说：“民营部门信心所受打击比我们之前预期的更深更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