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反间谍法》加剧寒蝉效应；贝恩证实上海员工被问话
中国周三通过了新修订的反间谍法加大了对西方公司可能被要求向中国安全官员提供信息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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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 Han Wong 发自新加坡 / Dan Strumpf 发自香港
中国修订了《反间谍法》，以加强国家对于更广泛的数据和数字活动的控制，这将扩大其权力，有助应对外部威胁，此举令企业在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面临的风险上升。
外国高管表示，《反间谍法》适用范围和执行权力扩大，有可能导致日常的交流互动变成涉及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也凸显出中国日益恶劣的环境，许多外国企业认为在中国面临的环境恶化。
修订后的《反间谍法》让中国本已宽泛的国家安全定义进一步扩大，并给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着手强大国家以应对与美国及其盟友的潜在对抗提供了一系列的新工具。但同时，该法也有可能破坏中共领导人争取外国资本以恢复经济增长的努力。
外国高管担心的一个问题是，新修订的《反间谍法》将允许有关部门检查机构的设施和电子设备，以及被怀疑从事间谍活动的个人的数字设备，如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修订后的法律还让人担忧，间谍活动的定义扩大后，正常的商业活动，比如收集当地市场、竞争对手和商业伙伴的情报，可能会被视为间谍活动。
“做生意必然需要信息，”驻北京的律师、中国美国商会(American Chamber of Commerce in China)政策委员会主席Lester Ross说。“因此，存在一种风险，即人们无法代表自己的公司收集足够的信息，因为担心被贴上间谍标签。”
《反间谍法》修订之前，一些外国公司的员工在中国被拘，包括一家日本制药商和一家美国尽职调查公司，此外，中国政府部门以涉嫌危害国家安全为由，拘押了一名出版批评中国共产党书籍的台湾书商以及一名党报编辑。
乔治城大学法学院亚洲法中心(Georgetown Center for Asian Law)的执行主任Thomas Kellogg说，对于外国行为者，中国共产党保持警惕，甚至全然持怀疑态度，而且至少有些时候，共产党往往会本能地怀疑中国公民与商业、法律、学术、新闻和其他一些领域的外国同行的接触。
他说，《反间谍法》的修订将进一步加强中共打击这些外国联系人的权限，也给在中国生活和工作的外国人本身带来切实风险。”
近几个月来中国高层在积极努力，让外国公司相信在经历了近三年的新冠封控后，中国已经为商业往来打开了大门。过去两个月里，中国商务部部长接连会见了空中客车(Airbus SE, AIR.FR, EADSY)、英特尔公司(Intel Corp., INTC)、礼来公司(Eli Lilly & Co., LLY)等多家跨国公司的多位高管。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将国家安全作为治理中国的首要主题，使得官员们变得更加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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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份，中国新任总理李强在北京的一个论坛上对苹果公司(Apple Inc., AAPL)首席执行官库克(Tim Cook)和其他外国商界人士讲话时，承诺“为各国企业在中国的发展提供广阔空间”。
但开放和争取外国企业的努力碰上了习近平面对外部威胁的筹谋应对。中国官媒称中国眼下面临的各种外部威胁不断增加。
过去十年间，习近平将国家安全作为政府治理的重要内容，涉及到方方面面，在这种压力下官员们变得更加讳莫如深，之前企业和分析人员为研究决策和经济情况而获取数据的渠道也被限制。中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周三表决通过了这项修订后的《反间谍法》，进一步从立法上强化中国领导人习近平阻止更大范围的国家利益遭外国窥视的行动。
《反间谍法》的最新修订“反映出一种猜疑加重的氛围，许多在华人士可能会感受到更大的压力”，耶鲁大学法学院(Yale Law School)蔡中曾中国中心(Paul Tsai China Center)的高级研究员Jeremy Daum说。“长期以来无形的‘国家安全’担忧已经让外国和中国的实体担心会在不知不觉中踩线。”
贝恩公司(Bain & Company)周三证实了两周前警方前往其上海办事处并向员工问话的报道，但未透露员工被问话的内容。这家美国咨询公司表示正在与中国有关部门进行适当的合作，并称目前没有进一步的评论。
中国有关部门在3月份拘留了日本制药商安斯泰来制药(Astellas Pharma Inc., 4503.TO)的一名员工，理由是怀疑这名日籍男子从事间谍活动。同月，北京有关部门突查了总部位于纽约的尽职调查公司Mintz Group的北京办事处，以涉嫌非法经营为由，拘留了该公司在中国大陆的全部五名员工。
修改后的间谍法赋予有关部门更大的执法权力，力图应对日益增大的网络威胁，并实际上使任何数据或文件都可基于国家安全的潜在风险而受到检查。《反间谍法》的修订内容包括，将任何针对中国国家机关实施网络攻击者明确为间谍。
《反间谍法》和相关的国家安全立法引发了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担忧，他们担心企业可能会被要求向中国安全官员提供信息。美国国会呼吁封禁TikTok或迫使其中国所有者出售这款流行短视频应用，正是基于对这种权力的担忧。
周三，美国威斯康星州共和党众议员Mike Gallagher提出一项法案，旨在禁止中国的深圳市大疆创新科技有限公司(SZ DJI Technology Co., 简称：DJI大疆创新)制造的无人机进入美国电信网络。在提出这项议案时，Gallagher引用了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委员Brendan Carr的警告，后者称DJI大疆创新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因为中国政府有可能获取其无人机收集的敏感数据。DJI大疆创新没有立即回应评论请求。
修订后的中国反间谍法扩大了间谍活动的范围，这有可能将日常交往变成国家安全犯罪。图为安装在北京一个杆子上的监控摄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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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反间谍法》于2014年首次通过，取代了原有的安全立法，为次年出台更全面的国家安全法铺平了道路。有关部门后来发布了关于如何实施《反间谍法》的细则，之后于去年启动了正式修订程序。近年来中国颁布的其他一些法律和法规涉及网络和数据安全、外国非营利组织在中国的运作以及跨境信息传输。
根据向公众公布的《反间谍法》最新修订草案，修订后的立法将扩大受保护信息的范围，从之前单纯的“国家秘密、情报”扩大到包括所有“关系国家安全和利益的文件、数据、资料或物品”。该草案没有详细说明什么样的材料属于这些修订后条款覆盖的范围。
“关键术语没有定义，而且非常模糊，”为在华投资提供咨询的Harris Bricken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Dan Harris说。“旧的法律基本涵盖了国家机密，而现在涵盖了国家利益。”
修订案还扩大了该法所针对的活动类型，包括提供有关通信基础设施安全漏洞的信息。邮政和快递服务、电信运营商和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将被要求向国家安全机构提供技术援助以打击间谍活动。
这项法律将于7月1日生效，还将授权中国各级政府机构和媒体开展宣传活动，以提高对间谍活动的认识和宣传打击此类活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