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寻求通过乌克兰拿回中欧关系主动权

Austin Ramzy 发自香港 / Keith Zhai 发自新加坡

2023年4月28日11:56 CST 更新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的通话可处理日益紧张的中欧关系中的两个问题。

其一是中国驻法国大使卢沙野近来造成的混乱，他似乎质疑乌克兰和其它前苏联国家的主权。另一个是长期问题，即习近平与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的紧密关系已在多大程度上降低了中国在前苏联国家眼中的可信度；中国长期以来一直寻求与这些国家交好，但过去一年后者已明显向美国靠拢。

周三习近平和泽连斯基之间约一小时的对话并未完全消除欧洲对中国的所有芥蒂。但这为中国政府提供了一些喘息空间，可以继续设法解决那些令欧洲与中国关系紧张的事宜。这也为习近平提供了一个机会，可试着降低美欧因共同支持乌克兰而得到加强的团结，或至少缓解欧洲对于中国是否有能力作为可信外交参与者的怀疑。

习近平和泽连斯基通完电话后，中国表示将派一名特使赴乌克兰等国访问，就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同各方进行深入沟通。

据知情人士称，这项行动可能最早在本周末开始，届时中国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将前往乌克兰、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他将与官员们一起努力，争取让俄罗斯和乌克兰坐上谈判桌。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和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了超过40次会面，包括了上个月在莫斯科的一次。

图片来源：Pavel Byrkin/Press Pool

中国政府认为自己有能力与欧洲国家，特别是法国一道在谈判中发挥调解作用。但随着乌克兰试图夺回被俄罗斯占领的领土，战争预计将在春季加剧，许多西方国家认为在短期内通过政治手段解决乌克兰危机的机会不大。

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不久前访问了中国，马克龙追求欧洲“战略自主”，这意味着欧洲在地缘政治问题上将走与美国不同的路线，习近平对此予以鼓励。马克龙在这次访华中明确发出了有关战略自主的呼吁，特别是表态称欧洲要避免因台湾议题被卷入中美冲突，此举赢得了中国的赞赏。

通过在促成乌克兰和平的行动中发挥核心作用，习近平还可以进一步推动分化美国和欧洲的努力，特别是如果西方国家之间开始对潜在解决方案中哪些条款是可以接受的产生意见分歧。

新南威尔士大学(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研究中国和俄罗斯的高级讲师Alexander Korolev说：“中国看到了一个机会，但我认为习近平并不指望能调解和停止俄乌战争，因为他明白俄罗斯和乌克兰都还没有准备好进行谈判。”

Korolev指出，中国在调解乌克兰危机中发挥更积极作用的一个可能好处是，“有机会稍微加剧一下美国和西欧，特别是美国和法国之间可能出现的关系恶化”。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正寻求增进与欧洲的关系，并展示中国负责任大国的形象。

图片来源：Thibault Camus/Associated Press

上述知情人士称，当李辉几天之后前往乌克兰等地区访问时，预计他将与泽连斯基会晤，并与法国官员举行高级别会谈，以凸显中国与欧洲伙伴展开合作并促进对话的意愿。

中国外交部未回应有关李辉出访行程安排的置评请求。

今年70岁的李辉是中国级别最高的外交官之一，深度参与了中国与俄罗斯和欧洲之间的各种交往联络，他在这方面的工作履历可追溯到苏联时期。李辉曾在2009年至2019年期间担任中国驻俄罗斯大使，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授予过他友谊勋章。

中国若想展现出一个善意调停者的姿态，就得应对乌克兰支持者有关习近平与普京的关系更加密切的看法。习近平和普京已经以各自国家领导人的身份进行了40次会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去年，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数天前，两人在北京举行的一次峰会上宣布了中俄之间“无上限”的合作伙伴关系。

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上个月报道，习近平在出访莫斯科后计划与泽连斯基进行电话沟通。但与普京会晤后的几周里，习近平并未与泽连斯基通话。在此期间，习近平在北京接待了数位欧洲领导人对中国的访问，其中包括西班牙、法国和欧盟委员会的领导人以及德国外长，他们都呼吁习近平与泽连斯基通话。

中国驻法大使卢沙野似乎质疑了乌克兰和其它前苏联国家的主权。

图片来源：Sean Kilpatrick/The Canadian Press/Associated Press

这一通话未实现的情况招来了外界的质疑，而中国驻法国大使近日的言论更是加剧了整个欧洲大陆对北京立场的怀疑。中国驻法国大使在访谈中暗示，从国际法角度看，乌克兰和其他前苏联国家可能没有合法的主权国家地位。北京方面很快就与这一说法划清界限。

现在，习近平已经与泽连斯基通了电话，在今年2月首次发布12点立场文件之后，中国迈出了可以说是最具体的一步，以充实其旨在促成谈判以结束战争的行动。

中国的12点立场文件并未具体说明各方可能如何达成协议，这份声明受到了美国和欧洲的冷遇，一些欧美官员尤其指出，中国的许多立场与俄罗斯有关这场战争的声明有相似之处。针对这些批评，中国作出了回应，称美国一心想让俄乌冲突长期存在，并通过向基辅提供军事援助给这场战争煽风点火。

目前尚不清楚周三习近平与泽连斯基的通话是否会改变乌克兰支持者对中国所持俄乌战争立场的看法。

美国官员对周三习近平与泽连斯基的通话作出了回应，与之前相比语气稍有变化。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柯比(John Kirby)对记者表示，此次通话是“一件好事”——在某种程度上，这有助于中国官员“用乌克兰的视角来看待俄罗斯这次无端的非法入侵行为”。

在法国和欧洲，此前尽管中国政府尝试安抚，但对卢沙野言论的愤怒情绪一直未能平息。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的研究员Temur Umarov认为，这次通话即便是在卢沙野发表言论之前组织的，至少改变了沟通。双方的声明中都没有提到围绕卢沙野言论的愤怒情绪。

Umarov称，对于习近平而言，此次对话最大的价值是表现出中方在参与乌克兰问题。

“关于乌克兰战争，习近平希望保持中国从一开始就采取的态度，中国希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个中立的国家，表面上看似能为该地区带来和平，”Umarov称。“然而，实际情况是，中国并不希望过度参与。如果我们仔细看看他们的声明，我们能看到，并没有什么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