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受审前，被告人可能要在狱中度过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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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记者埃文·格什科维奇(Evan Gershkovich)被捕一事突然之间让俄罗斯的司法系统受到了特别关注，在这个系统中，被告经常在开庭审判前就已经被拘留了数月，同时检方则有时间为起诉做准备工作。
31岁的格什科维奇是一名美国公民，他于3月30日因被控从事间谍活动而被捕。《华尔街日报》和美国政府均强烈否认这一指控，并要求立即予以释放。美国方面已表态称格什科维奇不是间谍。
格什科维奇在被拘留的时候，拥有俄罗斯外交部签发的可在俄罗斯从事记者工作的签证许可，他目前被关押在莫斯科的列福尔托沃监狱，处于审前拘留阶段。
法律专家说，在俄罗斯被捕的被告，特别是那些被指控犯有间谍罪等严重罪行的被告，在就自己被拘留提出挑战、争取软禁或被保释方面很难成功。因此，在检方和调查人员整理案件资讯的过程中，这些被告可能会在监狱中煎熬数月。
俄罗斯政府曾表示格什科维奇是被“当场抓获”；但此案没有公开任何证据。
根据俄罗斯法律，如果被告面临间谍罪等可至少判处三年监禁的指控，可将其收监等待审判。
拒绝被告保释或软禁等其他形式拘留的请求，必须由法官判定。但在俄罗斯，间谍案的诉讼程序几乎一直是非公开进行，包括对审前拘留进行的上诉。上周，一名法官驳回了格什科维奇对审前拘留的上诉；法庭没有披露诉讼过程，也没有公布法官的理由。
俄罗斯法律规定，格什科维奇受到的这种审前拘留只能在被抓捕后延长两个月。格什科维奇目前的拘留时间到5月29日为止。
不过，进行调查并从被告以及政府部门收集证据的调查人员可以向法院申请延长拘留时间，法院通常会批准。
伊利诺伊大学法学院(University of Illinois College of Law)法学研究教授、俄罗斯问题专家Peter Maggs说：“审前拘留的时间是有限的，但可以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延长。”
美国商人迈克尔·卡尔威2021年8月离开莫斯科的听证会，他在最初的拘留后设法转为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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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人员给出的理由通常是需要更多时间收集证据，但在Maggs看来，某些情况下，“他们只是以需要收集证据为借口”出于政治原因拖延诉讼。他表示，获得延期的标准“不是特别苛刻”。
在俄罗斯，对法庭判决提出上诉并获得成功非常罕见，尤其是面临严重罪行指控的情况下。能够获得无罪判决的被告不足1%。
然而，一些被告还是设法争取到了较好的拘押条件。美国商人迈克尔·卡尔威(Michael Calvey)于2019年在俄罗斯被指控挪用公款，他最初被关押在莫斯科的一个拘留中心，后来设法转为软禁。他没有让美国外交官提供帮助，而是在俄罗斯法庭上进行抗辩。被捕两年后，他被判处五年半监禁，缓期执行，他随后离开了俄罗斯。
在美国篮球明星布兰妮·格里纳(Brittney Griner)案中，调查主要基于她在2022年2月17日飞抵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后因毒品指控而被拘捕时收集的初步材料。尽管如此，她最初的审前拘留仍在去年3月中旬被延长，并在5月再次延长，对她的审判在当年6月底开始。作为美国和俄罗斯换囚行动的一部分，她去年12月被释放。
美国篮球运动员格里纳在俄罗斯的审判在她被拘四个多月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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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告面临被俄罗斯法律归类为“严重”和“极其严重”的指控时，调查时间可能会长得多。这类指控包括间谍罪和叛国罪，最高刑期可超过10年。
在美国人保罗·惠兰(Paul Whelan)一案中，他在2018年年底因受到间谍罪指控在俄罗斯被拘，此后拘押多次延期，对他的审判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审判在2020年6月结束，距离他最初被抓已过去一年半。惠兰和美国政府否认了这些指控。
俄罗斯官方规定，在调查人员在审判前将案件卷宗交给被告辩护团队后，整个调查必须在18个月内结束。在俄罗斯工作的律师Ksenia Mikhaylova说，辩护团队应依法获得尽可能多的时间来研究案件卷宗，但如果18个月的期限即将结束，调查人员往往会请求法官加快审判。
如果调查人员未能在18个月内完成调查，被告应依法被释放。不过据专门处理间谍案的律师Ivan Pavlov称，俄罗斯的调查人员和检察官经常会说服法官批准继续将被告关在监狱里，有时他们会向上级法院提出上诉，或申请新的逮捕令。
前俄罗斯能源企业高管Karina Tsurkan被下令释放，因为调查人员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将此案提交法庭，但随后Tsurkan再次被监禁并被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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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莫斯科一家法院下令释放前俄罗斯能源企业高管Karina Tsurkan，原因是调查人员没有在俄罗斯法律规定的时间内将此案提交法庭。三周后，另一家法院推翻了这一判决，再次将Tsurkan监禁。Tsurkan否认了对自己从事间谍活动的指控，但在当年12月被判处15年监禁。
为Tsurkan辩护的Pavlov说：“这个结果让人很难接受。”
初步调查会产生大量的书面案件卷宗。负责调查犯罪的机构随后作出是否起诉的结论，之后由检察官决定是否继续审理此案。在诸如格什科维奇此类的间谍案中，相关调查几乎总是以起诉和审判告终。
南方卫理公会大学法学院(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法学教授Jeffrey Kahn说：“进行审判是为了确认案件卷宗中的信息。”
在俄罗斯法律中，被告通常不会提出抗辩，对于间谍罪等更严重的罪行，也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如果你想理解正在发生的事，就不要用‘抗辩’这个词，”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迪金森法学院(Penn State Dickinson Law)的知名法学教授William Butler称。“不管这个人说什么，检方必须独立地证明案件。抗辩的概念并不重要。”
Butler说，这种观念源于俄罗斯在斯大林统治时期的经历；当时当局为了获得口供会对被告刑讯逼供。
“所有的刑事诉讼系统都有其制衡机制，在俄罗斯的制度中，他们在审前拘留程序中可能更加严格，比如不愿意准许保释或软禁，”他说。“但他们说无论你是否承认罪行，检方仍然必须证明控罪成立，部分弥补了这一点。”
法律专家表示，自2000年普京(Vladimir Putin)上台以来，包括反间谍法在内的许多俄罗斯法律都进行了修订，变得更加模糊和宽泛，使检方更容易主张被告有罪或者在收集国家机密。
Butler说，法院对是否向公众开放庭审有自由裁量权，这一决定是基于对所讨论的证据是否包括国家机密细节的解读。陪审团审判在俄罗斯法律中并不常见，间谍案也不适用陪审团审判。
惠兰案的审判完全是秘密进行的，这在当时受到了美国官员的严厉批评。Butler说，相比之下，1960年对U-2侦察机飞行员加里·鲍尔斯(Gary Powers)的间谍罪审判不仅公开进行，且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播放。
保罗·惠兰于2019年在莫斯科出席了一次听证会。他的审判在他最初被抓一年半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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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审判前的准备过程可能很长，但定罪后很快就会宣判。在格里纳案中，判决是在2022年8月定罪的同一天宣布的。在法院宣布惠兰罪名成立后，他几乎立即被判处在流放地服刑16年。
俄罗斯刑法第276条规定，间谍罪的刑期在10至20年之间。间谍罪没有可能获得较轻判决的较轻版本罪行。Butler说：“基本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