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1T13:08:31.800Z
基尔是德国波罗的海滨的军港

（德国之声中文网）今年3月，基尔市政府与中国青岛市缔结伙伴城市关系的计划被公布，争议随之而起。反对者认为，作为德国海军重要港口的基尔， 在与中国打交道的时候必须非常谨慎，不能敞开大门。

基尔市议会中保守的基民盟（CDU）代表、市长竞选人格拉格（Antonia Grage）是首先提出异议的一位。“非要选择中国（城市）吗？”她质问并指出，鉴于中国的专制集权色彩不断加重，希望加强“民间相互理解”不过是一种天真的愿望，“到时候来访问的，可不是帆船运动爱好者，而是忠于党的干部”，格拉格对《南德意志报》记者表示。

从帆船到潜艇

基尔和青岛两个城市的官方联系，的确始于帆船运动。十多年前，为了准备2008年北京奥运会，帆船项目承办地青岛向曾经主办赛事的基尔寻求咨询和帮助，开始了接触和交往。与青岛类似，基尔不仅是风景宜人的海滨城市，也是德国重要的军港和海洋科学研究基地。这里有德国波罗的海舰队的基地、包括一家北约研究机构在内的多个军事、海洋科学研究所，还有造船厂和潜艇码头。

基尔大学安全政策研究所的教授克劳泽（Joachim Krause）对北德意志电视台表示，与中国保持密切关系，对基尔这座城市意味着较高的安全风险，因为对方惯常利用伙伴城市关系和学术研究领域的合作来搜集信息，具体到基尔，就是涉及潜艇技术和水下战争的敏感信息。

据《南德意志报道》，建立伙伴城市的建议来自青岛。克劳泽打比方说，这就好像是俄罗斯海军的主港摩尔曼斯克提议与基尔建立伙伴城市关系，“那我们的第一反应也会是：别急，等一下！”他说，德方可以选择主动保护自己尽量免受中国的信息搜集，“或者通过伙伴城市联系为之大开方便之门”。

青岛是中国北海舰队的军港，拥有海军潜艇学院和海洋科学研究机构。基尔安全政策研究所已呼吁市政府，对友好城市的计划再做慎重考虑。

德国的海洋技术“很乏味”

克劳泽还指出，基尔的海洋研究中心（GEOMAR）也是中国会感兴趣的目标，因为许多民用技术的研究也可用于军事领域。不过该研究中心长年参与国际合作的资深学者斐斯贝克（Martin Visbeck）则表示，对GEOMAR来说，大谈“风险”有些言过其实。该研究中心涉及军工的水下技术都是在世界市场上公开的成熟技术，“对间谍来说，我们这里相当乏味。”不过他补充说，中心“当然不会与第三方分享属于出口限制的技术”。据他介绍，该研究中心多年以来平均一直有十多名来自中国的博士生。

相关图集：德中关系的过往：殖民地青岛

百年记忆：百年前的今天，1914年11月7日，青岛德军向日军投降。以此，德国失去了青岛这块“模范殖民地”。当时的德国士兵Paul Praßler拍摄的照片以罕见的角度揭开了中德关系的特殊一章。
被迫签约：1897年11月，两位德国传教士遭到谋杀后，威廉二世派军舰出航远东，逼迫中国签署99年的租借合同。
德式建筑：占领青岛后，德国计划要打造一个“模范殖民地”，显示出德国的技术实力。因此一个小渔村很快就发展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城市。然而，德国人和中国人的生活被严格分开。不过所谓的中国区也是按照德国的建筑规定建造的。
“古力”：即便是100年后，当许多后建的现代化污水处理设施面对洪灾系统崩溃之时，当年建的污水处理系统依旧能够抵挡住洪水的侵袭。青岛人至今都亲昵的把井盖称作“古力” ，这是德语“井盖” Gully的音译。
保持传统：那时，德国在青岛的驻军有时最多达到5000士兵。即使远离家乡，德国人也希望保持着德国的一些传统，比如图上的除夕庆祝活动（拍摄时间不详）。德国人狂欢的时候怎么能少的了啤酒……
德国啤酒：1903年起，按照德国啤酒纯酿制法酿制的“日尔曼啤酒厂”成立，如今，青岛啤酒是全球销量最多的啤酒。
老照片：这种德国人和中国人气氛和谐的合照也不能掩盖一个事实：德国人是不请自来的外来统治者。
殖民地的压迫：歧视和压迫每天都会上演。
花轿迎新娘：在青岛，两个世界突然碰撞到了一起。不过中国人被允许保持自己的传统。图片上是当时的婚庆典礼，花轿前来迎接新娘。
繁华市场：和现在一样，当时的自由集市上热闹熙攘。有卖蔬菜和谷物的商贩。中国人的饮食传统也没有发生改变。
时代变迁：这位算命先生号称通晓未来。当时他可能算不到100年后，德国和中国成为平起平坐的紧密贸易伙伴。

主张与青岛结好的基尔现任社民党籍市长托瓦尔（Hans-Werner Tovar）则强调，友好城市的目的在于推动交流和民间的相互理解，消除偏见，涉及的主要是体育、文化、教育、环保等领域。德国目前有一百多个城市都在中国有友好城市，比如汉堡与上海、不来梅和大连、柏林和北京。

他对《南德意志报》介绍，在市议会今年3月讨论友好城市议题的时候，他并没有回避问题，而是谈到了人们对中国的种种负面观感：侵犯人权、压制少数民族、对台湾的威胁、在乌克兰战争中对俄罗斯的支持等等。但他仍然认为，除了推进对话和了解，没有更好的途径。在之后的表决中，提议得到通过，只有格拉格所在的基民盟投了反对票。但舆论争议却愈演愈烈。 

如何防范

《纽约时报》的报道称，此事在基尔引发的不安，表明德国对中国的看法正在发生转变，尤其是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这不仅仅是因为北京对莫斯科的支持。德国最大的潜艇制造商之一蒂森克虏伯海洋系统公司正在领导一家与挪威的合资企业，建造六艘新潜艇。这家造船公司在基尔拥有3500名员工，据两名直接了解情况的人士透露，其管理人员私下承认，他们很担心。

军事敏感信息太密集？

不来梅应用科技城市大学中国中心主任桑德拉·黑普对该报指出，城市合作带来的交流互动整体是值得肯定的，但她提醒，就中国而言，需要严格的防范措施。“绝对有必要确保这不会导致敏感信息，特别是可能对中国军方有用的信息流向中国，尤其考虑到中国攻击台湾的风险不断上升的情况下。”

托瓦尔市长对北德意志电台承认，“当然，尤其是对船厂搞间谍活动的风险是存在的。我也知道一些军事方面的专家在谈论，伙伴城市关系可能会带来新的潜在的军事风险。”但他并不认为这与计划中的城市间交往有直接关系：“如果中国人想进行间谍活动，他们肯定不需要通过城市合作伙伴关系。”

在5月11日基尔市议会的全体大会上，将讨论基民盟提出的一项议案：成立专家小组审核与青岛的友好城市关系，如有必要，终止计划。市长托瓦尔此前曾透露，最终的决定最早今年6月做出。

 

（德广联、南德意志报、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