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亚裔孩子成长中承受巨大压力 - 法国世界报

中国家长们对孩子教育的卷是我们众所周知的。在法国,普遍来说,要好得多,但是,亚裔人在教育上也是很卷的。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化名山姆的30岁的亚裔法国人在法国世界报上讲述的他的成长经历。为了方便复述,下面都使用第一人称。
山姆说,我的父母为了我们兄弟姐妹的成功竭尽了全力。我父亲来自柬埔寨,在1975年红色高棉到来的前夕,通过交换生的身份来到了法国。他再也没有回到柬埔寨,他成了一名网络工程师专家。他是在大公司安装互联网的最早一批人。我母亲也是柬埔寨人,她是政治难民大潮中的一员,她从金边一直步行走到越南,然后成为船民来到法国。在法国,她成了一名注册会计师。后因失业,成了全职母亲。
我父亲是他那一届最好的学生。对他来说,教育是最终的目标,成功就是意味着做IT这一行。他总是将自己的孩子与他亚洲朋友的孩子进行比较,甚至也将他自己的孩子相互比较。我认为他对我的期望总是高于对我姐姐的期望,因为我是个男人。
反亚裔的种族主义在学校非常普遍。从小学开始,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就对我的学习成绩、我在科学学科上的成绩有不少的偏见……他们告诉我我是中国人,我必须擅长武术。
在高中的时候,我很努力,但我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对于我的亲戚们来说,这是不够的。此外,我是一个不太受欢迎的亚裔少年,尽管我也有一些能临时凑在一起的朋友。孤独感越来越重,我感觉到我有情绪问题,面对他人的期待,我时常希望闭门不出。
在参加高中毕业会考期间,当我正在进行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物理化学考试的时候,我惊恐了。平时,我在蒸馏试验做得很好,但是,就在这次考试时,在处理溶液时,我的手开始颤抖了。我两次试做都没有做好,到第三次,我陷入了惊恐,泪流满面。我感到胃里一团热气,我的身体开始抽动,全身僵直。我一直因为羞耻感而从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
不管怎样,我坚持下来了,尽管很艰难,我还是获得了科学类的高中毕业会考文凭。
后来,我读了专科学校,又读了一年的预科,终于进了工程师大学校。
崩溃
我在上工程师大学校快结束的时候,因为一件不大的事我又崩溃了。我给我母亲打电话,我哭着乱喊,我跟他说,别再对我寄予厚望了,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什么都不想做了。后来,我就开始相当频繁地崩溃,我变得很焦虑和多疑,别人一点点的批评,哪怕是建设性的批评,我也无法接受。有时会有自杀的念头到来。唯一阻止我迈出这一步的是我的母亲。我不想伤害他。
最后,学校的老师很宽容,虽然我的成绩不怎么样,学校还是允许我去上海当一年半的交流生,补上最后所缺的功课。换个环境对我有很大的好处。从中国回来后,我找到了一份机械工程师的工作。我和工作的关系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不再为工作而活,我开始对我的职业生涯看得平淡了。
我母亲后来在这方面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例如,她看了一部关于韩国学生自杀的纪录片,她意识到自杀也有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她有时会提醒我说:“记住,如果你在工作上感觉不好,就换个工作。重要的是,要开心。”
至于我父亲,尽管我的经济状况很好,但是,即使是在今天,他很难理解我在做自己的工作时感到开心。我认为这是他曾经受过创伤的原因,他渴望伟大的东西,却得不到。他总是将他自己与他在柬埔寨的一位地位很高的朋友进行比较。
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我害怕我会重蹈家庭的覆辙,给孩子太大的压力。我恨我爸爸给了我这么大的压力,但同时,也是多亏了他,我才有了今天良好的经济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