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智库报告促使中国对外收紧数据库访问渠道

2023年5月8日10:45 CST 更新

据知情人士透露，中国最近开展的限制海外访问中国数据库的行动，一定程度上是由美国智库关于中国在敏感领域做法的一连串报告所触发的，这些报告引起了中国政府的警觉。

由于越来越担心所谓的西方威胁，中国政府在最近几周扩大了一项反间谍法的范围，并加紧对专门收集信息的外国企业施压，如审计机构、管理顾问公司和律师事务所。此外，中国政府还收紧了外国智库、研究公司以及其他非金融实体对中国数据库的访问，其中包括总部位于上海的万得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Wind Information, 简称：万得)。

据上述知情人士透露，在一些基于公开信息的报告引起中国高级官员的警觉后，这场旨在确保掌控中国故事如何讲述的行动正式开始。

上述知情人士称，引起中国警觉的报告包括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Center for Security and Emerging Technology at Georgetown University)以及新美国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撰写的分析报告。新美国安全中心是由白宫的印太事务协调员库尔特·坎贝尔(Kurt Campbell)与其他人共同创建的。

其中几份报告使用了开源数据，重点提到了中国政府认为敏感的领域，比如所谓的“军民融合”，即中国的民用研究和商业部门与国防部门之间相互促进，以提高中国的军事能力。

由于决策过程不透明，加上缺少与中国企业及有关部门直接接触的渠道，很多西方智库和研究结构已经不得不求诸能够在中国互联网上找到的文件，来查询有关采购、公司所有权和政策的信息。

随着中美竞争日趋激烈，这种线上探查让中国政府越来越担心中国数据的安全。一些中国官员表示，多家总部设在华盛顿的智库已经挖掘中国的开源数据，来帮助证实美国采取强硬对华政策是正确的，比如加大力度限制向中国公司销售高科技产品的政策。

据上述知情人士称，在引起中国有关部门注意的美国智库报告当中，有一份是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去年6月发布的政策简报，题为《芯片扭曲》(Silicon Twist)。该报告聚焦于中国军方如何获取由美国公司设计的、在台湾和韩国制造的先进制程芯片。

据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网站上的报告简介，“通过分析数以千计的采购记录，这篇政策简报详细介绍了中国军方如何获得这些设备”。该报告未指明其所分析的采购数据的来源。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成立了网信办，负责监管互联网。

图片来源：Jade Ga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据向中国有关部门咨询过的这些人士称，北京方面也在关注该中心编制的名为《中国人才计划追踪》(The Chinese Talent Program Tracker)的目录，其中涉及中国的一些旨在招募学者和学生以支持本国战略目标的计划。

根据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网站上的介绍，这份目录中的资讯内容是通过对中国政府网站、官媒和中国高校网站上的公开信息来源进行分析后得出的。

据向中国有关部门咨询过的人士说，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简称：网信办）今年3月通知了多家中国数据提供商，要求限制海外访问数据库，这些数据库涉及企业注册信息、专利、采购文件、学术期刊和官方统计年鉴。网信办是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设立的监管互联网的机构。

鉴于此，中国知识基础设施工程(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 简称：中国知网)随即通知了外国大学和其他研究机构，称它们对知网数据库的访问将受到限制，该举措从4月1日起生效。

成立于2019年的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的发言人Lynne Weil说：“与全美各地的许多其他组织和大学图书馆一样，我们在3月份收到了关于中国知网访问权限变化的通知。”她说：“这种干扰令人沮丧，是研究界的损失，特别是对那些研究中国的人而言。但这不会阻止我们继续开展我们的工作。”

中国网信办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关于你提到的情况，我没有具体信息。但原则上，中国积极推动国际研究合作。”这位发言人还说：“我们积极支持外国专家在我们的一些研究项目中发挥作用，甚至是主导作用。”

据上述知情人士称，新美国安全中心发布的一些内容让中国领导层感到不安，包括2019年该中心的一名高级研究员向美中经济和安全审议委员会(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所作的证词。该委员受美国国会委托，根据其对与中国有关的国家安全和贸易风险的评估向国会提供政策建议。

那份证词暗示，中国军方正在积极探索使用人工智能来增强其战斗力。新美国安全中心于2007年由Campbell与他人共同创立，被视为华盛顿方面首选的国防事务政策智库之一。该中心以及坎贝尔任职的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据知情人士透露，万得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Wind Information Co., Ltd, 简称：万得)正在对尚未完成以及即将到期待续的合约进行合规审查，这是中国政府为限制海外获取中国数据所采取的部分举措。万得的经济、金融和企业数据被国内外的分析师和投资者广泛使用。

这些知情人士说，未能完成与万得之间合同的西方智库包括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这家位于华盛顿的智库对中国有着广泛的研究，从经济政策和贸易活动到安全问题，不一而足。

除了对与美国智库之间的合同加强了审查，万得最近还切断了外国对特定数据集的访问，比如涉及到公司注册信息的数据。

在中国经济和政策方向存在更大不确定性之际，加强对信息访问的限制使分析师和投资者对官方未明确说明哪些类型的数据被禁止访问感到焦虑困惑。

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的地缘经济中心(GeoEconomics Center)与荣鼎集团(Rhodium Group)的一份新报告表示，缺乏明确性“使中国政府拥有充分自由度，去认定哪些公司和活动将接受强制性披露或安全审查。”大西洋理事会是一家位于华盛顿的智库，荣鼎集团是位于纽约的经济研究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