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核电复兴离不开俄罗斯
只有少数俄罗斯能源没有因乌克兰战争而被西方禁止贸易,核燃料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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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核电行业正在经历一场期待已久的复兴,美国和欧洲有新的反应堆投入使用,且显示出很快将建造更多反应堆的新势头。
该计划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西方没有足够的核燃料,且缺乏迅速提高产量的能力。更令人不安的是,关键原料的最大来源是俄罗斯及其国有垄断企业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Rosatom),而该公司牵涉支持乌克兰战争。
核电为美国提供近20%的电力,为欧洲提供约25%的电力,但近几十年来,由于成本、废物处理和建造反应堆的专业技术出现退化等原因,核电作为化石燃料的绿色替代在多数西方国家难成气候。
各种顽固的阻力仍然存在: 德国在4月关闭了国内最后一批反应堆,这是10多年前开始的逐步淘汰过程的一部分。
不过,有迹象表明,核电正在重新焕发活力,各国政府被其无碳排放发电的特点所吸引,将其作为应对气候变化和减少对俄罗斯油气依赖的工具。
在美国,佐治亚州的一个核反应堆在拖延数年、超支数十亿之后,于3月首次开始核裂变,这是迈向商业运营的关键一步。该设施由总部位于亚特兰大的Southern的一个部门拥有,其另一个反应堆计划明年投入运营。
上个月,芬兰的欧洲最大核反应堆开始正常发电,这是欧洲大陆16年来首次开启核反应堆,它最终将为该国供应三分之一的电力。
波兰去年11月选定美国西屋电气公司(Westinghouse Electric)建造该国的第一座核电站,该核电站将有三个反应堆,耗资约200亿美元。
最近盖洛普(Gallup)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美国人比过去十年中的任何时候都更支持这项技术。
西屋电气是一家富有传奇色彩的电力行业先驱,在核电领域一直举步维艰,身处核电市场摇摆的大环境以及面对三里岛、切尔诺贝利和福岛核反应堆事故所引发的更严格行业监管之下,西屋电气曾数次被买卖易手。
包括私募股权投资公司Brookfield Asset Management在内的一个财团在去年10月份以近80亿美元的价格买下了西屋电气,此举被视为押注核电行业将复苏。
上个月,芬兰的欧洲最大核反应堆开始正常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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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电气在本月表示,接下来计划推出一系列更小型的反应堆,每个反应堆的成本可能低至10亿美元。
西屋电气的首席执行官Patrick Fragman说,公众对核电的接受度越来越高,而且西屋电气已经纠正了以前的错误。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正处于一个完全不同的阶段,我们已经吸取了很多以往的教训。”
尽管核电行业有所进展,但事实证明在核燃料方面对于俄罗斯浓缩铀的依赖问题是难以解决的。
只有少数俄罗斯能源没有因乌克兰战争而被西方禁止贸易,核燃料是其中之一。起因是20世纪90年代初、即冷战结束后不久的一项计划,该计划旨在降低苏联核弹头落入不法分子之手的风险。
在1993年达成的这项被称为“兆吨换兆瓦”(Megatons to Megawatts)的协议下,美国从俄罗斯购买了500公吨的高浓缩铀(足以用来制造2万枚核弹头),并将其转化为反应堆燃料。“兆吨换兆瓦”计划是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研究员Thomas Neff构想并提出的。
佐治亚州的一个核反应堆在拖延数年、超支数十亿之后,于3月首次开始核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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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备控制的倡导者们称赞该协议是一种双赢:莫斯科方面得到了急需的现金,华盛顿则减少了对核扩散的担忧,美国的公用事业公司则得到了廉价的燃料。该协议仍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核裁军计划之一。
Neff博士在一次采访中说,该协议“实现了当初承诺的目标”。“我们的核武器和用于制造核武器的材料比以前少了很多。”
批评人士称,问题在于,上述协议提供的俄罗斯核燃料非常便宜,竞争对手难以匹敌。不久之后,美国和欧洲的相关企业都开始缩减规模,与此同时,俄罗斯成为全球最大的浓缩铀供应国,拥有全球近一半的产能。
在上述协议于2013年结束之前,俄罗斯供应商(目前已组建为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与美国私营部门签署了一份新合同,在政府项目之外提供商业燃料。美国所用的核燃料中,由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供应的部分仍有四分之一之多。
伦敦皇家国防安全联合军种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的Darya Dolzikova最近做的一项分析显示,美国公司去年总共向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输送了近10亿美元。
俄罗斯已经夺取了乌克兰扎波罗热核电站,该核电站是欧洲最大的核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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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钱直接流入了俄罗斯的国防设施”,铀矿商Uranium Energy的执行副总裁、行业组织Uranium Producers of America的主席Scott Melbye说。“我们正在为这场战争的双方都提供资金。”
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由俄罗斯总统普京(ladimir Putin)于2007年设立,在俄罗斯核电行业多个组成部分的基础上组建而成,由克里姆林宫严密控制。该公司高层管理人员已经深入参与乌克兰扎波罗热核电站的运营,该核电站是欧洲最大的核电站,俄罗斯去年夺取了该核电站并将其作为进攻基辅方面所控制区域的一个基地。
扩大西方铀浓缩能力的迫切性日益上升,这不仅是因为美国经济的很大一部分依赖来自俄罗斯的燃料。西方一些人士提议开发的新一代反应堆需要一种特殊类型的燃料,即核燃料版的高辛烷值汽油。包括微软(Microsoft, MSFT)创始人比尔·盖茨(Bill Gates)在内的支持者和投资者称新一代反应堆比目前的反应堆设计风险更小、更环保。
目前这种燃料的唯一来源是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
盖茨投资的TerraPower的对外事务主管Jeff Navin说:“我们需要燃料来启动反应堆。”该公司计划在怀俄明州建造其第一个反应堆。他表示,美国正在为多年来不愿在国内打造核燃料供应链而付出代价。Navin说:“我们的选择是,要么现在打造供应链,要么希望在另一个国家奇迹般地出现一些解决方案。”
俄罗斯总统普京去年与国有垄断企业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Alexey Likhachev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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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仅有两家铀加工厂,其中一家为跨国企业Urenco所有,位于得克萨斯州州界对面的新墨西哥州尤尼斯。该公司表示,正投入约2亿美元来建设新产能,如果俄罗斯的铀受到制裁,该公司可以投资更多。
问题是: 该公司希望政府在定价方面提供保障。
Urenco美国销售主管Kirk Schnoebelen说,该公司担心的是,几年后,俄罗斯低价浓缩铀可能会充斥全球市场,导致价格下跌。
Schnoebelen说,这种担忧源于历史。20世纪90年代,Urenco开始计划建造原本将是美国几十年来的第一座新铀浓缩厂。
但他说,由于上述“兆吨换兆瓦”交易,这个项目背后的商业逻辑被彻底破坏。他还称,今天,这段历史“绝对”影响了美国核工业的思维,使企业董事会不愿投资必要的数十亿美元。
今年早些时候,法国敦刻尔克,装有俄罗斯铀的容器被装在一辆卡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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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由国会两党议员组成的团体目前正在推动立法,要求禁止美国使用俄罗斯的铀,建立一个美国自己的铀储备,提高美国国内将铀提炼成燃料的能力,并将铀列入美国的国家关键矿产清单。
来自爱达荷州的共和党参议员、这项立法联合起草者之一的Jim Risch表示:“当乌克兰战争结束的时候,这个问题也不会终结。”他说:“可能要花几代人的时间才能再次对俄罗斯人建立信任。”
西屋电气的Fragman说,这项立法早就该出台了。
Fragman表示:“政府需要密切关注核行业的发展情况。”他说:“到了某个时候,当有一定数量的西方核设施关闭时,就应该敲响警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