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联酋总统靠拢俄中，与美国的关系受到考验

Stephen Kalin / Rory Jones / Michael Amon

2023年5月17日09:50 CST 更新

去年，阿联酋成为俄罗斯资金的中转枢纽，又削减了石油产量，这帮助充实了俄罗斯用于乌克兰战争的金库，并引起了美国政府的抗议。在美国为乌克兰争取支持的时候，阿联酋领导人曾拒绝与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通话。

现在，阿联酋总统谢赫·穆罕默德·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Sheikh Mohamed bin Zayed Al Nahyan)已受邀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另外，美国和阿联酋在共同承诺向清洁能源项目投资1,000亿美元之后，正敲定一项国防和商业方面的正式协议；推进清洁能源转型是拜登政府的一个目标。与此同时，阿联酋也在拓展与俄罗斯以及美国的另一个对手中国的关系。

自去年2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谢赫·穆罕默德和阿联酋已成为地缘政治秩序重塑的赢家，但并非没有代价。随着谢赫·穆罕默德在中东走近俄罗斯及中国之际发挥领导作用，左右逢源的策略已经让阿联酋同其最大盟友美国之间的关系面临考验。

阿联酋高级官员在罕见的媒体访问中表示，谢赫·穆罕默德认为阿联酋与美国关系密切并不意味着不能发展与莫斯科或北京方面的关系。他们说，阿联酋发展与俄中的关系反倒可以帮到华盛顿方面。外界常以谢赫·穆罕默德名字的缩写MBZ称呼他。

他的外交政策顾问Anwar Gargash说：“我们不会被大国竞争限制住。”

去年7月，美国总统拜登在沙特阿拉伯吉达会见了阿联酋总统谢赫·穆罕默德。

图片来源：mandel ngan/AFP/GETTY

例如，去年10月，谢赫·穆罕默德在圣彼得堡与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举行了一对一会晤，据知情人士称，他在会谈中强调了美国有意通过换囚交换美国女子职业篮球联赛(WNBA)球星布兰妮·格里纳(Brittney Griner)，他还提议为这一换囚方案提供帮助。八周后，格里纳在一个阿联酋空军基地被释放，交换对象是俄罗斯军火商维克托‧布特(Viktor Bout)。

拜登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表示，美国白宫注意到近年来谢赫·穆罕默德在与俄罗斯和中国的关系方面取得进展，这已使阿联酋与美国的关系受损。美国官员已警告谢赫·穆罕默德，如果过于密切地与俄中在军事和情报方面合作，将危及阿联酋与美国的关系。

这位官员称，最近几个月，谢赫·穆罕默德加大了就俄中事宜与美国官员的磋商力度，美国和他的关系正改善。例如，在访问俄罗斯前后，他与美国和联合国官员进行过交谈，此后还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通了电话。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在本月阐述拜登政府中东政策的一次演讲中，赞扬了阿联酋为缓解地区局势所做的努力。

美国将阿联酋视为打击恐怖主义和稳定全球能源市场的一个重要伙伴，阿联酋在美国有大量投资。谢赫·穆罕默德在2020年与美国在中东最重要的盟友以色列实现了关系正常化。

自1971年阿联酋成立以来，美国一直是其最重要的外国盟友，当时谢赫·穆罕默德的父亲将七个独立的酋长国联合起来。过去十年，这位现年62岁、说话温和的总统规划了快速的经济扩张，实现了社会自由化，并为中东地区一些威权统治者提供了支持，包括与伊朗和叙利亚发展更紧密的关系。

近年来，他与美国的关系一直不稳定。

谢赫·穆罕默德与包括叙利亚领导人巴沙尔·阿萨德在内的威权统治者发展更紧密的关系。

图片来源：U.A.E. PRESIDENTIAL court/REUTERS

2021年，阿布扎比附近一个中国秘密军事基地的建造几乎破坏了阿联酋与美国的关系。拜登政府一位高级官员表示，在美国政府的施压下，谢赫·穆罕默德当时停止了这个项目。阿联酋官员称，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纯粹的商业港口。

阿联酋与中国的关系日益密切使得美国向阿联酋出售先进的F-35喷气式战斗机的前景蒙上阴影，美国还抗议阿联酋聘请中国的华为技术有限公司(Huawei Technologies)来建设其5G网络。

过去七个月，尽管遭到美国反对，但阿联酋两次参与石油输出国组织(Organization of the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 简称：欧佩克)与莫斯科方面的协同石油减产。随着大量俄罗斯人到迪拜进行石油交易、购买房产和藏匿钱款，美国官员还多次警告阿联酋不要帮助莫斯科方面逃避制裁。美国和欧盟已经制裁了一些为俄罗斯石油交易提供便利并为俄罗斯工业基地供货的阿联酋公司。

但油价上涨和部分由俄罗斯富人带动的房地产市场繁荣推动了阿联酋的经济发展。美国和阿联酋官员表示，目睹美国四届政府政策摇摆不定之后，谢赫·穆罕默德形成了一种更加独立的外交政策。

总部设在布鲁塞尔的智库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的高级中东顾问Dina Esfandiary表示：“两国关系的基调已经改变。那种华盛顿拿起电话告诉阿联酋政府该做什么，而后者就言听计从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她撰写了一本关于阿联酋的书。

“这么做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有时阿联酋不会从美国那里得到它想要的，原因是阿联酋没有按照美国人的要求行事，”她表示。

阿联酋官员表示，自从2019年沙特油田和海湾水域油轮遇袭被认为是伊朗所为但没有得到公开回应以来，他们对美国的承诺感到不确定。在此之前，阿联酋官员表示，他们在奥巴马政府与伊朗进行秘密会谈时被蒙在了鼓里，相关会谈促成了2015年的伊朗核协议，而阿联酋反对该协议。

这些阿联酋官员还抱怨美国政府对2022年1月也门胡塞叛军对阿布扎比发动的无人机和导弹袭击的反应，他们认为这些袭击构成了生存威胁。

阿联酋的财富不仅建立在石油上，还源于该国是中东这个动荡地区的金融、物流和旅游要地。阿联酋对异见零容忍，并且非常重视安保，因此这个只有约100万公民的国家能够接待800万外国人。

阿联酋驻联合国代表Lana Nusseibeh表示：“整个模式依赖于人员的安全、保障和稳定，以及货物和商品的流动。”

2022年的袭击事件发生后，世界各国领导人纷纷向谢赫·穆罕默德表达同情和声援。拜登当时没有打电话。

几周后，美国派出喷气式战斗机和一艘导弹驱逐舰。当一位美国高级指挥官来访时，谢赫·穆罕默德拒绝会面。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报道，几周后，他没有接听拜登关于乌克兰问题的电话。

美国官员表示，他们低估了阿联酋所感受到的威胁。一名官员当时称，使用美国提供的武器抵御上述袭击证明了华盛顿方面的安全承诺。

去年1月，阿布扎比的一个工业区是胡塞武装袭击的地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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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陆军军人在阿布扎比的Al Dhafra空军基地的导弹系统附近工作。

图片来源：U.S. Air Force/Associated Press

去年7月，谢赫·穆罕默德在一次地区峰会的间隙与拜登谈话时，抛开了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以个人立场发出恳请。熟悉此事的人士说，他对他所认为的美国放弃其安全保障表示失望，并提醒拜登阿联酋军队已经与美国并肩作战了30年。

上述人士说，谢赫·穆罕默德告诉拜登，他需要帮助来理解拜登的所思所想。拜登邀请他到华盛顿，预计他们将在那里承诺在安保、能源、商业和宗教宽容方面进行合作。

负责工业和气候政策并管理该国国家石油公司的内阁部长Sultan Al Jaber说，阿联酋希望与美国的关系得到发展，但不能以牺牲其他国家为代价。“有美国，有印度，有欧洲，有俄罗斯，有中国”，以及其他国家，他说。

谢赫·穆罕默德数年前就开始深化与中国的关系，但在新冠疫情期间，两国关系越来越密切，当时阿联酋开放了边境，而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关闭了边境。

多年来，谢赫·穆罕默德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建立了密切联系。

图片来源：Alexander Zemlianichenko/Press Pool

阿联酋官员说，该国用来自中国的机器生产口罩，与中国领先的遗传学公司合作生产新冠病毒试剂盒，并与中国国药集团(Sinopharm)合作生产疫苗；与西方制造商相比，国药集团更愿意与阿联酋合作。

阿联酋与中国的年度双边贸易额超过700亿美元，合作内容从石油领域扩展到金融、技术和文化交流等多个方面。

阿联酋的利益也与俄罗斯保持一致。

2022年2月，阿联酋在联合国安理会(U.N. Security Council)就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决议进行投票时投了弃权票，当时阿联酋寻求俄罗斯投票支持另一项将胡塞武装认定为恐怖组织的决议。

阿联酋投下的这张弃权票损害了美国此前孤立俄罗斯的行动。Nusseibeh表示，此次投票正值阿联酋准备担任安理会轮值主席国并寻求调解乌克兰冲突。去年3月2日，阿联酋投票支持联合国大会要求俄罗斯撤军的决议。

阿联酋的投资基金已在俄罗斯投入了数以十亿美元计的资金，谢赫·穆罕默德致力于维系和普京的私人关系，过去20年里二人经常会面。

Gargash表示，谢赫·穆罕默德“一直非常、非常耐心地与俄罗斯发展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