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以大基建引人注目，眼下面临紧迫债务问题

2023年5月22日12:25 CST 更新

在中国最贫穷省份之一的贵州，当地借款人在偿还巨额债务方面遭遇困难，这给中国政府带来考验。投资者担心这是中国又一场重大债务危机的预兆，并认为中央政府将别无选择，只能尽力化解。

目前贵州省的财政已经显现一些问题。过去十年，贵州经济的增速在中国本土经济中名列前茅，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该省在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大量支出。贵州省位于中国西南部，景色秀美并拥有多座让世界惊叹的大桥。

贵州有超过110个被称为地方政府融资工具的政府背景实体目前有债券发行在外，这些债券有许多是为建设桥梁、公路和隧道而发行的。根据金融数据提供商万得(Wind)的数据，包括这些实体在内，截至2022年底，贵州省政府有相当于3,880亿美元的未偿债务，大约是该省去年GDP的1.3倍。

上个月，专门处理不良贷款和不良债务的国有机构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China Cinda Asset Management Co., 1359.HK)表示，将介入并帮助贵州应对财政问题。此前，贵州省政府的官方智库公开承认，该省无力自己管理债务，需要中央政府的援助。该智库撰写的一篇文章在发表后不久就被从互联网上删除。

今年5月16日，贵州省会贵阳市财政局在一份2022年工作总结报告中再次公开承认其债务形势严峻。贵阳市政府在这份报告中称，近年来，贵阳已尽一切可能，通过冲销和将政府债务转化为国有企业债务来化解债务风险。贵阳市政府称，技术手段已基本穷尽。该报告还称，若偿债资金不能及时到位，随时可能发生债务风险。报告还披露，根据初步统计，隐性债务约为55亿美元。这篇文章也很快被删除了。

中央政府最终将采取什么措施来解决贵州的债务问题，将对中国各地持有大量地方政府债务的投资者和银行产生影响。经济学家和分析师已警告说，中国许多地方的债务已达到不可持续的水平，可能需要中央政府的救助，以防止问题滚雪球般扩大。

过去两年，国内几家房地产开发巨头陷入财务困境之际，中国政府基本未出手相助。这些开发商的困境给投资者和许多企业造成损失，并抑制了土地出让；土地出让是很多地方政府的一大收入来源。更早些时候，政府也没有对负债累累的海航集团(HNA Group)进行救助，这家业务涉及航空运输、酒店等多领域的大型企业集团现已破产。此外，一些未被认为存在系统性风险的中国国有企业也已经倒闭。

法国巴黎资产管理(BNP Paribas Asset Management)的高级市场策略师罗念慈(Chi Lo)表示，归根结底都要看中国政府如何盘算，这是市场必须面对的风险。

中共中央政治局今年4月份表示，要加强地方政府债务管理，严控新增隐性债务。这表明地方政府需要控制举债规模。

贵州省的一个公路扩建项目，该省已大力投资修建公路和水路。

图片来源：Liu Xu/Zuma Press

这一次的风险可能更高，因为地方政府债务违约可能对中国的银行系统产生更多负面影响。多年来，规模较小的地方银行以及大型银行的地方分支机构向这些地方政府提供了大量贷款。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研究员黄天雷表示，这无疑是个问题，实体经济领域的问题正传导至金融领域，最终可能对金融稳定构成威胁。

截至5月初，中国地方政府的未偿债务约为5.3万亿美元。这些数字不包括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债务，这些债务被认为是地方政府也要承担的表外负债。

高盛(Goldman Sachs)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估计，中国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计息债务总额约为8.5万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估计这一数字为10万亿美元。

贵州的债务积累始于十多年前。2012年，中国国务院发布了一项雄心勃勃的促进贵州发展的总体规划，将贵州称为“全国贫困问题最突出的欠发达省份”。当年贵州的人均GDP仅为人民币19,710元，按当前汇率计算相当于2,801美元。

该规划概述的主要目标之一是实现交通基础设施的突破，从而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

贵州大力投资修建公路和水路，其中包括世界上最高的北盘江第一桥(Duge Bridge)。该桥距离桥下的河面有1,800多英尺，有四条车道，横跨五分之四英里，将贵州的城市和邻近的云南省的城市连接起来。

北盘江第一桥的建造者是一家大型国有公司，全球最高的100座桥梁有23座是由该公司建造，这些桥梁全部位于贵州省，该公司建造这些桥梁时曾从中国国内债券市场融资。截至2022年底，该公司有220亿美元的有息债务，去年的利息支出为7.45亿美元。

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看到的债券定价数据，近年来，这家名为贵州交通建设集团(Guizhou Communications Construction Group)的公司发行了期限比过去短、利率比过去高的人民币债券。该公司不断上升的借贷成本反映出投资者越来越担心其偿付能力。据万得数据，目前贵州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发行的债券平均期限在3.4年左右，10年前则是七年。

2011年到2022年，贵州经济以平均每年9.5%的速度增长。万得的数据显示，去年该省人均GDP约合7,436美元，仍远低于12,180美元的全国平均水平。截至2019年底，贵州的高速公路总长度在全国排名第四，超过广东和浙江等一些较富裕省份。

新冠疫情和房地产市场下滑对贵州造成严重打击。许多房地产开发商遇到流动性问题后，政府的土地销售下滑，影响到地方政府的一个主要收入来源。严格抗疫措施对出行的限制则影响了贵州公路和桥梁的通行量以及相关收费收入。

2022年底，贵州一家大型国有桥梁和道路建设公司表示，作为与银行交易的一部分，其贷款期限已延长20年。该协议涉及相当于20亿美元的债务，还允许借款人在头10年只支付利息。

中国独立信用研究公司YY评级(YY Rating)的创始人姚煜认为，不应孤立看待贵州的问题，该省的问题也是一个全国性的问题。他称，最终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问题是由谁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