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前线国家加码国防开支，其他成员暂未跟随

Daniel Michaels 发自布鲁塞尔 /

Bertrand Benoit 发自柏林

2023年5月24日13:30 CST 更新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简称：北约)的东翼成员国正在重新武装起来，为打仗做准备。但德国和其他大多数北约大国却没有这样做。

俄罗斯去年攻打乌克兰促使整个北约承诺增加军事预算。当时，北约成员国纷纷承诺要买数以十亿美元计的武器，并让军火工业进入战争状态。

然而，一年多过去了，各国的行动速度截然不同，一些北约成员国认为俄罗斯军队的糟糕表现意味着它们不必如此迅速地增援（乌克兰）。

这种差异在互为邻国的德国和波兰之间最大。根据德国经济智库经济研究所(IFO Institute)的一项新分析，德国今年在这方面的支出将比北约的一个关键基准少185亿美元，而波兰的支出将比这一门槛高出近乎185亿美元。考虑到德国的经济体量大约是波兰的六倍，上述差距尤其引人注目。

德国和波兰都在欧洲大国之列。这两个国家在国防优先事项上的分歧日益扩大，凸显出西方盟友之间因是否愿意致力于参与乌克兰战争而关系紧张。随着俄乌冲突进入预期中的乌克兰攻势前夕的关键阶段，加之这场战争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基辅的最坚定支持者称，欧洲必须跟随美国的脚步，为一场长期对抗做好准备。

虽然没有北约成员国公开反对这一立场，但许多成员国只是在断断续续地提高预算，包括加拿大、西班牙和意大利在内的几个成员国甚至在降低军费支出占GDP的比重。北约领导人定于7月在立陶宛维尔纽斯举行年度峰会，届时军费支出水平势必会成为一个激烈争论的议题。

2014年，北约成员国同意到2024年至少拿出GDP的2%用于国防开支。据北约数据显示，去年，北约30成员国中只有7个国家达到了这一目标，其中包括波兰。

在俄罗斯2022年2月袭击乌克兰之后，许多北约成员国承诺增加军费支出。距离俄罗斯最近的国家增加支出的行动最积极，而北约西翼成员国则行动更迟缓。

根据北约的数据，去年，欧洲最大经济体德国的国防开支占GDP的1.5%，但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几天后，德国总理朔尔茨(Olaf Scholz)承诺，德国每年的国防预算将超过GDP的2%，并宣布建立一个1,000亿欧元（约合1,080亿美元）的预算外国防基金，以加快军备重整。

自那以来，德国军费开支占GDP比重几乎没有变化，上述基金也基本没有动用过。经济学家表示，按照这种速度，德国可能无法达到2%的目标，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可能进一步落后。

德国财政部未就德国是否能达到北约的目标置评。

德国国防部一位发言人说，德国的国防开支水平将持续增加，五年内平均将达到GDP的2%。他还说：“某一年的德国国防开支可能会更多、也可能更少，具体取决于所拨款项能否花完。”

今年3月，与德国士兵站在一起的德国国防部长皮斯托留斯向记者发表讲话。

图片来源：Kay Nietfeld/Zuma Press

今年4月，波兰，波兰士兵与北约士兵一起参加了军事演习。

图片来源：Wojtek Radwanski/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IFO计算得出，今年德国GDP的2%将相当于811亿欧元，军费开支将较这一数字少171亿欧元。IFO说，这是北约内部以实际价值衡量最大的军费预算缺口，尽管另有14个经济规模较小的成员国军费预算占GDP比重距离北约目标的缺口更大。

相比之下，根据IFO的分析，波兰今年的军费开支占GDP之比将达到4.3%，居北约成员国之首。IFO称，自2021年以来波兰的这一军费开支占比已提高一倍多。波兰公开支持乌克兰、反对俄罗斯，并已从美国和韩国订购了大量武器装备，包括飞机和坦克。

根据IFO，今年波兰GDP的2%大约是148亿欧元，支出将比这个数字超出169亿欧元。这几乎与德国的上述军费开支缺口数额相当。

波兰已敦促德国、法国等规模较大的盟友增加国防支出。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Mateusz Morawieck)最近接受采访时称赞朔尔茨去年的承诺“相当勇敢”，但对行动步伐“未达目标”感到失望。

德国的明显倒退始于去年。去年夏天颁布的设立特别基金的法律说，该基金将有助于使支出在基金的五年期限内平均提高到北约的2%目标，这比朔尔茨最初承诺的每年都达到目标有所退让。该法律未对此后的时期作出承诺，只是说支出将提高军队的能力。

总部设在科隆的German Economic Institute在去年12月发表的一份分析报告中预测，包括上述基金在内的德国军事支出总额将在2024年和2025年短暂达到北约的目标，然后在2026年下降到GDP的1.2%。到2027年，少于目标的部分将达到390亿欧元，超过国防部目前预算的三分之二。

一个原因是通胀使德国军费更难达到占GDP 2%的目标，因为通胀会推高德国的名义GDP。即使在基于2015年不变美元汇率的北约官方计算中，德国的军费开支往往也低于其他成员国。通胀因素和不断上升的融资成本也会影响资金的使用方式，例如，在运行成本和工资上升的同时，也会使军事装备变得更难以负担。

政治考量也会影响国防支出。德国官员表示，俄军在乌克兰表现糟糕，重整军备因此变得没那么紧迫。虽然财政部长林德纳(Christian Lindner)支持提高军费开支，但他排除了通过增税或增加预算赤字来为军费开支提供资金的可能性，至少不会在其他方面有相应的开支削减。

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表示，虽然他相信德国会有越来越多的领导人支持朔尔茨在军费和俄罗斯问题上的转变，但他也预计，“他们的一些政治精英和商界精英会希望回到往常的轨道，这让我感到担忧”。

今年1月，柏林，德国国防部长皮斯托留斯和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Jens Stoltenberg)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

图片来源：Tobias Schwarz/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德国官员说，由于德国经济体量巨大，2%的目标对德国来说是一个非常高的标准。他们说，德国的国防预算在北约排名第三，仅次于美国和英国，而且近年来迅速增长。预计到明年，德国国防开支将超过800亿欧元，几乎是2019年水平的两倍。

德国官员还说，他们的国防采购程序尚未进行相应调整，无法快速做出决定。

“行政体制和政治程序决策速度缓慢是一方面的原因，但这似乎也是德国的政治意愿问题，”IFO经济政策纲领主管、这份新报告的作者Florian Dorn说。

波兰去年通过立法，将其年度军费开支定为GDP的3%，并为超过这一水平的开支设立了一个特别基金。据IFO经济学家Marcel Schlepper，该基金可能占波兰今年军费开支的三分之一左右。

Schlepper说，将这只举债融资的基金维持在当前水平对波兰而言可能有难度，因此未来几年可能会减少。

德国大幅增加了对乌克兰的支持，但并非全都算作军事支出。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最近在柏林说，包括最近宣布的价值27亿欧元的一揽子计划在内，德国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乌克兰第二大武器供应国。

德国官员表示，他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增加军费开支，而是怎样提高军费使用效率。

根据2022年德国审计院(German Court of Auditors)的一份报告，目前德国国防部的预算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用于军事装备，69%的预算用于运行成本和退休金，而且受通胀因素影响，后者的比例将会上升。去年，北约数据显示德国的军事装备在国防支出中的占比为19.9%，在北约成员国中排名倒数第四。

有鉴于此，德国官员表示，他们希望能推动军方购买更多成品武器，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加快德国军方出了名的“龟速”采购进程，而不是委托需要多年时间开发的定制系统，因为这些系统很少能按时完成并在预算内交付。这些官员表示，只要成本更低、更快捷的采购方案能满足80%的要求，德国军方就应该选择这种方案。

为此，德国新任命的国防部长皮斯托留斯(Boris Pistorius)已经开始整顿该部门的官僚主义问题，旨在加速对前述特别国防基金的使用，并提升向乌克兰交付武器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