惰性气体 俄罗斯破坏西方电子产业的王牌
2022年2月22日上午,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了最近的一场战争。当时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的电视讲话惊醒了世界。在讲话中,他向欧洲誓言要再次改写历史,抹去自1993年苏联解体以来降临在他的国家身上的多年耻辱。俄罗斯总统在讲话中还向西方透露了具有明确政治意义的信息。其中包括:莫斯科进入乌克兰并不只是为了防止北约入侵其边界,还因为俄罗斯只是在它认为已经对它发动的战争中进行自卫。不是用导弹和坦克,而是针对它的财力和军事技术,而且直到地面上开始爆发强烈的行动,当时的讲话才被解释清楚。
在这一讲话的几分钟内,俄军就已经开始深入乌克兰境内,使用导弹、战机和坦克发动了全面进攻。在几个被轰炸的城市中,位于该国西南部黑海沿岸的敖德萨是一个特别重要的目标。这座城市对俄罗斯人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它是乌克兰大约70%的海上贸易的经济命脉。另一方面,它的重要性在于它拥有世界上用于制造电子芯片的氖气的一半产量。
美国技术的力量
自出现爆发战争的早期迹象以来,俄罗斯的科技行业一直是西方制裁的主要目标。就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前几天,华盛顿对俄罗斯及其盟友白俄罗斯实施了禁运,针对的是高科技产品,包括国防、航空航天和海洋工业使用的半导体和通信系统。在发动战争后,制裁力度有所增加。此外,俄罗斯人也被亚洲拒绝提供与上述相同的产品,尤其是台湾地区、日本和韩国。因此,俄罗斯有一段时间无法获得为汽车、智能手机甚至导弹和飞机提供动力的计算机芯片。
这让俄罗斯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莫斯科最近最大的盟友中国。俄罗斯从中国进口了大约70%的需求,但仍无法弥补西方芯片的不足。原因是中国大陆芯片技术含量低,可仅用于手机、打印机和电视屏幕等简单技术设备。而用于制造导弹和飞机的先进芯片,主要来自美国公司和台湾地区。还存在另一个问题是,根据美国半导体专利运营的中国公司将被迫向美国申请许可证,然后才能将其产品转移到俄罗斯。
俄罗斯未能摆脱对西方半导体供应的完全依赖,其根源可以追溯到1962年。当时,两名从事美国秘密国防项目的美国工程师在叛逃并为俄罗斯从事间谍活动之前,曾提议将泽列诺格勒市变成微电子产品的开发和制造中心。但苏联的努力并未取得成功。冷战初期,西方通过多边出口管制来阻止战略物资和技术流向共产主义集团,以防止其获得对西方的军事优势。从那一刻起,俄罗斯有了自己的电子工业,但始终处于落后状态。与太空和核武器竞赛不同,这些领域有时会胜过西方。
在美国拒绝俄罗斯获得敏感技术的时候,后者在80年代启动了生产完整电子电路的计划。二十年后的今天,美国国会准备拨款520亿美元(相当于莫斯科从全球芯片市场购买的一半左右)来促进国内半导体生产。而此时,俄罗斯最大的半导体公司美光科技(Micron)无法开发这些芯片。
经过8个月的战争,由于制裁,俄罗斯遭受严重的技术赤字。这意味着俄罗斯的军事技术发展计划将长期受到影响。此外,据西方报道,战争的意外持续时间导致俄罗斯军队损失了大量弹药,特别是现代和精确导弹。因此,俄罗斯开始越来越依赖一些可追溯到苏联时代的老库存,以及伊朗等一些盟国的支持。后者为俄罗斯提供了无人机。
俄罗斯的规避
2014年,也就是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的那一年,莫斯科受到了西方制裁。在此情况下,俄罗斯制定了一项特殊计划,旨在减少其军事武器库中对西方电子芯片的依赖,包括雷达、潜艇和反导弹防御系统。然而,用本地工业采购取代国防采购的项目大多步履艰难。据美国彭博社报道,俄罗斯人审查了他们在入侵乌克兰前10个月准备的项目,他们发现它在很大程度上不能满足他们对电子芯片的需求。
自2014年以来,俄罗斯在国内芯片生产方面的失败促使俄罗斯人在多年来对西方实施制裁的过程中试图耍花招。据接受《纽约时报》采访的西方官员称,俄罗斯储备了它能够获得的微芯片和制造先进导弹所需的其他技术,还通过中介间接购买美国芯片。总部位于英国的独立组织“冲突军备研究所”(Conflict Armament Research)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剩余设备的仔细检查表明,尽管受到封锁,俄罗斯在获取半导体方面相对成功。这个故事的有趣之处在于,在乌克兰缴获的俄罗斯武器中发现了450多个外国制造的电子元件。这表明,莫斯科在入侵之前的几年里从美国、欧洲和亚洲的公司那里获得了重要技术,并将其储存起来,直到需要使用它的时候才使用。
然而,俄罗斯对其军事表现的重视是以牺牲许多发达的民用部门为代价的。因此,2022年俄罗斯汽车制造业的产量有所下降,民用飞机产量也出现了下降。此外,尽管在短期内避免了可用芯片数量的减少,但从长远来看,美国制裁以俄罗斯军方为目标对莫斯科的国防工业造成了打击。
此外,尽管在短期内避免了可用芯片数量的减少,但从长远来看,美国制裁以俄罗斯军方为目标对莫斯科的国防工业造成了打击。由于螺丝拧紧,俄罗斯被不得不用旧的苏联电子芯片来制造用于乌克兰战争的武器,而那些被击毁的导弹的残骸就揭示了这一点。与此同时,这场战争还有一个类似的惊讶发现,即对俄罗斯使用的伊朗无人机进行了检查后,发现这些无人机携带了从西方走私进来的先进芯片。虽然西方阵营试图限制先进半导体进入莫斯科,但事实上,俄罗斯也有能力威胁该行业。
气体的来源
由美国及其盟友主导的半导体市场的悖论之一是,俄罗斯和乌克兰是氖气和钯气最重要的供应商。而这两个元素是电子芯片行业的两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回到关于敖德萨市的事情,这就是普京专门选择这里进行猛烈轰炸的原因。这座城市是乌克兰该行业的核心,全世界大约45%到54%的氖气来自乌克兰。鉴于该行业因两国战争而出现短缺,战争的延长将使市场不得不寻找替代方案。而这并不容易。因为氖气是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钢铁工业废料中生产出来的,然后乌克兰对其进行了提取、提纯和出口。
俄罗斯和乌克兰共同向世界市场提供超过一半的惰性气体供应(包括氖气),美国进口这些气体约占其惰性气体总消耗量的90%。在乌克兰生产中断的时候,莫斯科正在开设一家生产纯氖气的工厂,该工厂将于2022年年底投产。此举不仅是为了填补全球惰性气体的短缺,进而扩大对具有战略意义的资源出口的部分控制。俄罗斯还可能会利用其市场地位来报复美国的芯片制裁。
2014年俄罗斯入侵克里米亚时,氖气价格上涨了600%。这促使美国政府直接联系芯片制造商,并敦促他们寻找这些重要材料的替代来源。因为预计俄罗斯将限制其对美国的天然气出口。这是在最近的入侵之后再次发出的警告。而在2016年,几家公司已在德克萨斯州的一个氖气生产设施投资了2.5亿美元,其中包括将供应需求从俄罗斯转移出去的实际举措。
但是,美国人担心俄罗斯会通过限制电子芯片和半导体生产所需的气体出口来回应西方的制裁。而随着俄罗斯政府6月宣布停止出口氖气,这很快成为了现实。俄罗斯的出口占全球惰性气体消耗量的30%。这意味着,如果西方国家无法生产替代品,那么世界现在正在面临着一场可能会影响芯片生产的危机的预兆。
目前为止,双方在半导体方面各有优势和劣势。一方面,俄罗斯军队在发展其军火库和武器方面实际上受西方摆布,这与苏联时代形成鲜明对比,当时俄罗斯在西方在陆地和太空领域取得了巨大的科学和经济进步。并且今天的俄罗斯军队仍然依赖着一个过时的科学和工业基地。因此,在过去二十年中获得西方芯片,成为其发展最强大武器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西方也没有准备一夜之间把俄罗斯排除在全球经济之外。虽然它对俄罗斯市场没有迫切的需求,但苏联工业在俄罗斯和乌克兰留下的遗迹在为电子工业提供材料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至于俄罗斯人无法提供他们对这些芯片的全部需求,如今他们手里有一张牌,能够破坏全世界的产业,直到战争最终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