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对乌克兰久攻不下，瓦格纳兵变凸显普京权威受损

2023年6月28日11:15 CST 更新

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的乌克兰战略是基于这样一个重大假设：他的专制政府能够在一场旷日持久、代价高昂的战争中比西方民主国家撑得更久。西方民主国家的领导人更需顺应民意。

瓦格纳(Wagner)兵变表明，军事困局也威胁着俄罗斯的这位铁腕领导人。

瓦格纳集团领导人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在与俄罗斯军方高层的长期争斗中似乎已经一败涂地。不过，自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演变成一场血淋淋的苦战，摧毁了大批武装力量以来，普京的政治体系已变得脆弱。瓦格纳上周末挥师北上莫斯科，将此暴露无遗。

普京本人上周六提到了1917年的一起事件，当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军队发生哗变，推翻了沙皇政权并爆发了革命。他在电视讲话中说：“在军队和国家背后策划的阴谋、争吵和政治活动演变成了滔天动荡，军队被毁，国家崩溃。”他表示不会重蹈沙皇尼古拉二世(Tsar Nicholas II)的覆辙。

普京的权威因其无力镇压这场兵变而受损。在瓦格纳部队向首都莫斯科挺进时，俄罗斯正规军大多袖手旁观。通过谈判达成的协议确保了叛军领导人的人身自由，尽管他们面临着流亡白俄罗斯的前景。

莫斯科方面周二宣布，主要负责内部安全的国民警卫队将配备坦克和重型武器。这凸显出克里姆林宫担心，即使瓦格纳被制服或被解散，仍有可能发生进一步的武装叛乱。

在以往与西方领导人的对话中，普京几乎毫不掩饰他对民主国家政治领导层决策飘忽不定的蔑视。他确信美国和欧洲将无法承受乌克兰长期作战的代价。

然而，到目前为止，西方对帮扶乌克兰的承诺已证明比克里姆林宫预期的更加坚韧。过去一年里，欧洲国家在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代之以其它能源来源方面承受了高昂代价。该地区的选举加强了武装和资助乌克兰以及制裁俄罗斯的共识。

“普京认为他可以打一场持久战，在下届美国总统大选之前不急于寻求结果，”前法国官员、巴黎智库战略研究基金会(Foundation for Strategic Research)顾问Francois Heisbourg说。“直到上周六，一切都尚未有定论。现在来看，俄罗斯很可能先于西方折戟沉沙。”

俄罗斯总统普京周二在莫斯科向军队、国民警卫队和安全部门成员发表讲话前。

图片来源：Sergei Guneev/Sputnik/Reuters

瓦格纳领导人普里戈任上周末离开俄罗斯南部罗斯托夫的一处军事设施。

图片来源：ALEXANDER ERMOCHENKO/REUTERS

也有人警告称，瓦格纳兵变也可能被证明是一次例外，而非建立新规则。“普京还没有被吓破胆，也没有失去其安全部队的支持，”前美国官员、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主席Richard Haass说。“我认为普京仍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对克里姆林宫来说，结束这场战争的政治风险可能与继续战斗的风险一样大。乌克兰只要还能作战，就不太可能接受任何原地冻结当前战线以及允许俄罗斯继续占领乌东部和南部大片领土的协议。

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已表示，最终将不得不通过一种外交途径解决，但他们不会迫使乌克兰在领土问题上作出让步。

一些欧洲国家政府正在讨论一种可能的结果，即俄罗斯将从其占领的乌克兰大部分地区撤出，除了克里米亚，而乌克兰到最后将被纳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简称﹕北约)。

美国和德国仍对乌克兰是否有资格加入北约持怀疑态度，而法国则与英国、波兰等国一道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

即使冻结当前战线，对俄罗斯来说也是一次战略上的失败。俄罗斯去年对乌克兰发动全面入侵，目的是在乌重新建立政治霸权，阻止乌克兰重新向欧洲和西方靠拢。乌克兰的坚决抵抗使俄罗斯的这种帝国主义野心终成泡影。

普里戈任在5月表示：“我们令乌克兰成了一个全世界尽人皆知的国家。”他哀叹道，俄罗斯的入侵已经适得其反。“我们已使乌克兰合法化。”

长期以来，普京一直试图在安全部门和部分武装部队之间建立一种对立体系，以防止权力精英内部产生对其权威的任何挑战。半自治的瓦格纳部队原本在某种程度上是为牵制俄罗斯正规军叛乱的一种手段。然而，随着普里戈任指责俄国防部处理乌克兰战争的方式，最近甚至抨击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理由，俄罗斯发现瓦格纳才是越来越不受控制的一方。

分析人士表示，即使普里戈任现在已经靠边站，俄罗斯精英阶层中的其他人或许也会为这场战争如果继续拖下去可能出现的进一步破坏做打算，即使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挑战会来自哪里。

俄罗斯军事领导人之间的内讧可能使在乌克兰作战的俄罗斯军队士气低落的问题恶化。不过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军队基本上遏制住了乌克兰当前的反攻。

乌克兰军队为期三周的试探性攻击在领土方面战果有限，而且乌军还没有到达俄罗斯的主要防御线。尽管由于西方坦克和装甲车运到乌克兰，乌军的装备较此前加强，但仍缺乏空中力量，难以防御俄罗斯的攻击直升机，并且在俄罗斯入侵部队埋满地雷的乡村地区行进艰难。

Haass说：“一大疑问是俄罗斯的这些事件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战场局势。”他称，瓦格纳的叛乱和被排挤出局的军事影响还不清楚，但对乌克兰来说可能是正面的。

乌克兰继续与俄罗斯侵略者作战的决心依然高涨，从前线部队到公众舆论以及乌克兰政府均如此。但乌克兰继续作战的能力有赖西方武器和资金的持续流入。

许多欧洲官员很担心美国国内政治，一些共和党选民反对拜登(Joe Biden)政府向乌克兰提供数以十亿美元计的财政和军事援助的政策，特朗普(Donald Trump)一直在利用这种反对意见。

Heisbourg表示，如果特朗普相继赢得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和2024年11月的总统大选，“那么局面会再次改变。我们可以预见乌克兰就会遇到最糟糕的情况”，Heisbourg表达出了欧洲普遍存在的担忧情绪。“但特朗普是一回事，国会是另一回事。”

前美国驻乌克兰大使、华盛顿联邦研究机构美国和平协会(U.S. Institute of Peace)的高级研究员William Taylor表示，美国突然削减对乌援助是“小概率事件”。

Taylor说，值得注意的是，美国两党的支持一直很稳定。他指的是国会资深共和党人坚定支持乌克兰的立场。

华盛顿罗纳德‧里根研究所(Ronald Reagan Institute)周日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75%的美国人认为乌克兰取得战争胜利对美国很重要，59%的人支持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

Taylor表示，与欧洲存在的一些观点相反，没有迹象表明拜登政府希望乌克兰在明年之前平定这场战争或让战事缓和，如此一来，这就不会成为美国总统竞选中的一个问题。“如果乌克兰赢得战争，那将是拜登的重大胜利。从政治上讲，他已经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