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着手夺取瓦格纳全球帝国的控制权

2023年6月29日10:10 CST 更新

在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由曾经的服刑罪犯和雇佣兵组成的军队停止向莫斯科挺进后的几个小时里，克里姆林宫着手夺取对由这位臭名昭著的军事企业家建立的全球帝国的全面控制权。

俄罗斯副外长乘飞机前往大马士革，亲自向叙利亚总统阿萨德(Bashar al-Assad)传递了一个信息：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的部队在叙利亚将不再独立行动。俄罗斯外交部高级官员致电中非共和国总统，保证上周六的危机不会扰乱俄罗斯在非洲的扩张计划。这位总统的私人保镖中有瓦格纳雇佣兵。俄罗斯紧急情况部的政府飞机从叙利亚飞往马里，后者是瓦格纳在国外的另一个重要据点。

根据外交官和情报官员、瓦格纳叛逃者、了解谈话情况的人士以及对国际飞行数据的仔细研究，这一系列紧急外交活动反映出普京试图淡化国内的乱局，并向俄罗斯在非洲和中东的合作伙伴保证，瓦格纳在这些地区的行动将不间断地继续下去。不过，从现在开始，这些行动将由新的管理层负责，这是让莫斯科更满意的结果。

多年来一直否认与瓦格纳有任何关系的俄罗斯，似乎正试图接管普里戈任和他的副手们管理的分布广泛的雇佣兵网络。尽管上周六失败的兵变暴露了俄罗斯统治精英内部的裂痕，但目前还不清楚俄罗斯能接管多少以及进展速度如何。

“瓦格纳帮助俄罗斯建立了自己的影响力，政府不愿意放弃，”西非萨赫勒地区前特使J.Peter Pham说。“瓦格纳让该国政府有能力声称自己毫不知情。问题是他们是否能够管理这么复杂的组织，并应对额外的审视。”

官方的阿拉伯叙利亚通讯社周一发布的图片显示了，叙利亚总统阿萨德（中右）和俄罗斯副外长韦尔希宁在大马士革。

图片来源：SANA/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一名工人正在移除俄罗斯圣彼得堡郊区的一处瓦格纳集团的广告。

图片来源：ANTON VAGANOV/REUTERS

据西方官员和《华尔街日报》看到的文件，瓦格纳以极低的成本和适当的距离，帮助克里姆林宫积累国际影响力并获得收入，相关收入由普里戈任的控股公司Concord和一个空壳公司网络管理，在这些公司的帮助下资金流向了克里姆林宫。

西方官员说，瓦格纳网络中的公司每年在非洲创造数亿美元的收入，这是维持俄罗斯在非洲大陆影响力和资助乌克兰行动的重要资金来源。这些官员说，该集团的收入来源包括向俄罗斯出口苏丹黄金，以及从中非共和国向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出口钻石以及向巴基斯坦出口木材。

多年来，瓦格纳集团为中东和非洲各地的专制政权提供安保服务，最近，该集团开始悄悄涉足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包括乌克兰和俄罗斯在内，瓦格纳雇佣了超过3万名战士。

在马里、叙利亚和中非共和国，在政治战略家、金融家和勘探矿产资源的地质学家的支持下，瓦格纳的雇佣军势力已经根深蒂固。瓦格纳曾帮助镇压委内瑞拉和苏丹的反政府抗议活动。根据泄露在游戏聊天群组Discord上的美国军方机密文件，普里戈任的手下今年2月份还曾经计划秘密前往海地，向海地政府提供服务，该国政府在首都太子港难以控制局面。海地外交部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大约有6,000名瓦格纳人员在俄罗斯和乌克兰以外执行各种任务，不仅包括保护中非共和国的矿山和政要，也涉及保卫叙利亚的油井和政府控制区。中非共和国的内战可追溯到12年前。在马里，瓦格纳的战士借助俄制喷气式战斗机和直升机，与马里士兵一起部署到伊斯兰主义者控制下的撒哈拉村庄。自2012年以来，武装分子与马里政府军不断发生冲突。

这些瓦格纳分支的命运现在取决于克里姆林宫能否在将普里戈津边缘化的同时，维持他在三大洲建立的瓦格纳帝国。一些国家安全官员在评估前景后表示，华盛顿可能有机会在俄中一直不断渗透的大陆上重获影响力。

拜登政府和一些欧洲政府一直在敦促非洲领导人停止与瓦格纳合作，并不断加强对该组织的制裁。今年1月，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伯恩斯(William Burns)向利比亚一名高级指挥官施压，要求驱逐瓦格纳，担心该组织可能攫取利比亚丰富的石油资源。鉴于瓦格纳代表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的行为，美国财政部将瓦格纳列为跨国犯罪组织。

美国周二对总部设在非洲的一些涉嫌被瓦格纳用以资助在乌战斗的黄金公司实施了制裁。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说，很快将宣布更多行动。

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莫斯科发布讲话。

图片来源：Sergei Guneyev/TASS/Zuma Press

多年来一直否认瓦格纳与克里姆林宫有任何联系后，普京周二表示，在截至5月的一年中，该组织一直得到俄罗斯的国家资助。中非共和国总统安全顾问Fidèle Gouandjika说，在中非共和国，俄罗斯国防部在为普里戈任的3,000名雇佣兵支付费用，俄国防部2018年首次将瓦格纳派往那里。

马里和苏丹政府没有回应置评请求。克里姆林宫没有回应通过电子邮件发出的置评请求。

在俄罗斯，瓦格纳的人要在7月1日前与国防部签署合同。普里戈任乘坐的飞机周二在白俄罗斯降落，他一再表示他手下的人会拒签合同。他还没有表示自己是否会在流亡期间试图控制瓦格纳在国外的运作。

开源研究团体All Eyes on Wagner的分析师Lou Osborn说，瓦格纳的Telegram和通信渠道上周六变暗，现在又重新上线。Osborn说，他们基本上都在传递同一个信息，即普里戈任呼声很高，被认为是能推翻普京的人。

变化的力量

据了解相关谈话情况的人士称，为了对抗这种想法，俄罗斯副外长韦尔希宁(Sergei Vershinin)周末飞往大马士革，敦促阿萨德阻止瓦格纳战士在没有莫斯科方面监督的情况下离开叙利亚。阿萨德办公室在二人会谈后发表的一份声明表示，他们讨论了协调相关事宜，特别是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事件。

熟悉此事的两位知情人士称，瓦格纳战士周二被命令前往俄罗斯国防部在叙利亚港口城市拉塔基亚运营的一个空军基地，这些战士服从了命令。此前瓦格纳战士在叙利亚基本独立行动。

在马里，军政府正押注莫斯科方面能保护这个多年来在与伊斯兰主义者的冲突中节节败退的国家。在马里的政变政府要求结束联合国长达10年的维和任务之后，联合国将于周五就撤出所有13,000名联合国维和人员举行投票。

据西方安全官员称，马里政府此前一直指望瓦格纳雇佣兵来填补联合国维和人员撤离后留下的真空；该国政府每个月向瓦格纳支付1,000万美元。过去马里士兵用来向圣战分子开战的直升机一直为瓦格纳集团操控。马里的国土面积是其前殖民统治者法国的两倍。这项工作有一种公私合营的氛围。俄罗斯政府向瓦格纳提供了飞机、重型设备和其他物资。

据一位美国情报官员说，俄罗斯已经告诉瓦格纳的战士和工人要坚守岗位，如果拒绝履行职责，将会招来严厉的报复。

来自法国军方的一张未标明日期的照片显示了俄罗斯雇佣兵在马里北部登上一架直升机。

图片来源：French Army/Associated Press

战争足迹

自普京攻打乌克兰以来，瓦格纳采取了积极的行动，在非洲和其他地区扩大足迹。今年年初，瓦格纳发布了新的招募广告，招募有经验的战士，大肆宣扬其在非洲大陆的扩张。

1月份，瓦格纳就向布基纳法索派遣军事力量进行了磋商。这个西非国家也受到圣战分子的威胁，此前已决定要求法国军队撤离该国。瓦格纳的宣传部门暗示，接下来将把目光投向象牙海岸，这意味着有可能进入大西洋沿岸的非洲地区。

美国在2月份分享的情报据称揭露了普里戈任的一桩阴谋，他计划帮助反叛分子破坏乍得政府的稳定，并可能杀害作为西方重要盟友的乍得总统。

今年发布的一份联合国报告显示，俄罗斯教官正在训练中非共和国的当地士兵，以获得对以手工钻石开采而闻名的地区的控制。报告称，其目的是要形成一条从瓦格纳控制的地区经过苏丹到矿产贸易中心迪拜的走廊。

上周六，瓦格纳集团的战士们正离开俄罗斯顿河畔罗斯托夫的俄罗斯军事总部。

图片来源：ALEXANDER ERMOCHENKO/REUTERS

在一张未标明日期的视频图像显示了，普里戈任与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尤努斯-别克-叶夫库罗夫在俄罗斯顿河畔罗斯托夫的俄罗斯南部军区总部会面。

图片来源：VIDEO OBTAINED BY REUTERS

前瓦格纳驻叙利亚指挥官Marat Gabidullin不确定该组织在创始人缺席的情况下如何支撑下去。他在上个月的一次采访中说，如果瓦格纳离开中非共和国，内战将会爆发。目前，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中非共和国有任何异动。

该国总统安全顾问Gouandjika将上周六对莫斯科的武装进攻归结为普京和普里戈任之间的争执，他说，这是“家务事”，对中非共和国没有什么影响。

在一架由俄罗斯飞行员驾驶的苏霍伊飞机从首都班吉的一个机场起飞执行侦察任务时，Gouandjika停顿了一下，以此说明他的观点。

“看到没有什么变化，这让人放心，”他说。

“如果莫斯科决定召回他们并给我们送来贝多芬或莫扎特，”他接着说，“我们也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