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交和国际关系领域内,寻求全球和谐与人民和睦并非一件新的事物。而是数代思想家、政治家和文化对话倡导者为之奋斗的目标,同样,国际组织也通过发表包括“文化多样性”在内的各种言论,来为实现这一目标而奋斗。寻求各国人民之间和谐的支柱,使我们将与不同的他者的关系视为我们生存的条件,因为任何社会都无法在不与其他社会产生关系的情况下生存,即使他们在种族、语言、信仰和文化上存在不同。

各个大国通过其研究中心和思想家,研究了很多关于如何在不诉诸硬实力的情况下恢复其地位或面对新挑战的方式,而这也在上世纪90年代初催生了一种新型的国际外交模式,即“文化外交”。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单独生存,用德国著名诗人歌德的话来讲:“对一个人来说,没有比独自生活在天堂更严厉的惩罚了”,因此,可以肯定的是,在没有其他人存在的情况下生活似乎是不可能的。在上一个千年内,国家之间的冲突为人类的本质建立了不同的形象,伊本·赫勒敦称之为“公民品格”。正如人类生来就有与外界交流的本能与能力,公民社会也有进行国际交流的必要性。

任何社会都无法脱离与其他社会之间的关系 (社交网站)

如果文化正如我们指出的那样,是这种交流之中的积极力量,那么,数十年来将其视为一种软实力,将使大国拥有在思维和生活方式上更具吸引力和说服力的工具,而不是由依赖军事机器的硬实力来提供。这就是对二战结束以来的国际现实的解读,即当世界进入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阵营的吸引力之间时,这个阶段的政客就会发现他们需要一种比谈判更有效的方式,他们还意识到了文化在影响公众和塑造国际关系方面存在的作用。

政治人士在二战后发现他们需要一种比谈判更有效的方式,他们还意识到了文化在影响公众方面存在的作用 (半岛电视台)

文化是新的外交砝码

各个大国通过其研究中心和思想家,研究了很多关于如何在不诉诸硬实力的情况下恢复其地位或面对新挑战的方式,而这也在上世纪90年代初催生了一种新型的国际外交模式,即“文化外交”,而由于超级大国之间的军事对抗有所下降,以及颠覆“关系”逻辑和“冲突本质”的新数据的出现,这种新的模式也得以保留。

在一个通信方式经历了一场又一场革命的世界内,要接受一个国家霸凌另一个国家的逻辑已经不再容易。人与人之间的智力、心理和信仰差异因人们的相互开放而缩小。世界从传统媒体到“数字媒体”的历史转变,让世界变成了一个地球村。

世界从传统媒体到数字媒体的历史转变,让世界变成了一个地球村 (社交网站)

这种交流扩展有助于将人们聚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它为文化赋予了新的力量。当我们强调文化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时,我们发现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已经意识到文化产业在商业交流中的重要性,从而允许它们将之用于软外交。史蒂夫·乔布斯不是说过吗,苹果的传奇源自技术、艺术和人文的完美融合。这是因为他相信,技术不是通过计算机科学来进步或发展的,而是通过这类科学与人文艺术的交流来实现的。

史蒂夫·乔布斯认为,苹果的传奇源自技术、艺术和人文的完美融合 (法国媒体)

文化在塑造国家相互维护的形象方面往往具有影响力,同样还有助于纠正刻板印象、摒弃偏见和误解,因为理解首先需要了解真相。每当国家能够使用具有吸引力和说服力的工具时,文化的影响力就会增强,因此,通过文化外交所倡导的理想,会变成一些人的救赎或者另一些人的野心。

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的创作者弗雷德里克·巴托尔迪,其作品和雕塑遍布世界各大城市 (盖帝图像)

看看美国在二战后经历的那个阶段,柏林墙后的欧洲青年被其音乐所吸引,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年轻人也从美国的自由女神像和知识分子风格中找到了对他们所处环境的救赎,他们开始追随美国的音乐、服饰风格以及食物。

在美国在二战后经历的那个阶段,柏林墙后的欧洲青年也被其音乐所吸引 (盖帝图像)

另一方面,再让我们看看美国2003年在伊拉克发动战争的4周后,美国在年轻人心中留下的影响——当时,美国通过推翻萨达姆政权而赢得了这场战争,但是美国的暴政军事机器却影响并降低了它在世界各国心中的形象和声誉,甚至在那些跟随美国参战的国家内也是如此。这是因为在缺乏广泛的国际合法性的情况下,纠集一些国家组成小型联盟而对伊拉克发动战争,这动摇了美国在世界心中的形象,军事机器取得了胜利,而美国“理想”却被击败。对美国而言,想要恢复它在世界上的文化影响力并不容易,正如约瑟夫·纳伊所说的那样,“赢得和平比赢得战争更为困难”。

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之举,破坏了美国在世界心中的形象,其军事机器取得了胜利,而美国“理想”却被击败 (美联社)

非强制性地进行思想、信息和所有具有象征性的商品的交流,是文化外交的一种手段,这种交流保证了任何国家对其他国家的影响力的存在,并且这种存在将大于军事霸权或者经济霸权。如果我们对罗马在军事上对希腊的入侵,和希腊在文化上对罗马的入侵进行比较,我们就会发现,罗马的存在很快就消失了,并且未能在希腊人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而希腊带来的影响却一直存在于罗马社会之中。

罗马入侵希腊并占领属于希腊的部分地区和城市长达数年的时间 (社交网站)
罗马人模仿希腊人的生活方式,直至希腊文化渗透到罗马城的每家每户和每一个角落。罗马人逐渐被同化,并失去了他们区别于周围其他民族的特征 (盖帝图像)
古老的版画展示了古罗马市中心的罗马广场,而重要的仪式和演讲都会在这里举行 (盖帝图像)

因此,各国应不时地审查它们的软实力资源,我们指的是要更多地关注媒体、文化工具和教育领域内的援助,尤其是向那些希望继续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员提供奖学金,或者是帮助世界上的贫穷国家实施儿童教育项目。软实力同时具有吸引和影响的能力,而这是硬实力无法做到的。

一些研究人员可能会认为,硬实力也可以通过威胁、贿赂、收买等手段来影响人们,但是这些不良手段无法实现人们与软实力传播的文化、观念和行为模式之间的自然互动,因为后者更具吸引力。

我们在文化外交中的地位如何?

在我的外交和文化生涯中,我意识到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良好的意愿并不足以激活文化交流的作用——如果它没有采取文化政策来巩固其软实力的话。我多次表达我对建立阿拉伯文化大厦的热情,即设在法国巴黎的阿拉伯世界研究所,作为文化外交的工具之一,我为它在实现目标方面的软弱和它所走向的衰落深感难过。我也曾多次详述,部分阿拉伯国家不相信文化在国内人民复兴中的作用,不相信其对改变阿拉伯人在国外形象的影响,这种观点将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但是如今阿拉伯世界的局势,根本无法用一块破布来编织任何软实力。

设在法国巴黎的阿拉伯世界研究所 (半岛电视台)
设在巴黎的阿拉伯世界研究所是文化外交的工具之一 (社交网站)

国际政治正在迅速变化,我们还不知道在经历了这些接连不断的危机之后,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最近的一场危机便是俄乌战争的持续。但我们已经意识到,作为阿拉伯人,我们需要从软实力的成功经验中汲取灵感,并着手激活这股力量。

此外,还有一些重大的转变需要得到我们的考虑。与中国不断增长的外交相比,西方文化外交的影响正在不断下降,而中国外交致力于重新制定“游戏规则”。中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不断扩大,而美国的作用却在走向衰落,这反映了全球秩序的领导权正准备开始向东转移,而中国的外交政策赋予了文化和经济资源以实现这一目标的核心作用。

中国旨在通过戏剧和娱乐深入非洲国家,以更深入、更准确地传播中国文化 (社交网站)
中国传统舞蹈成为“2016中国-卡塔尔文化年”启动仪式上的表演之一 (半岛电视台)
哈马德·库瓦里博士出席“2016中国-卡塔尔文化年”的活动 (半岛电视台)

中国在管理未来文明方面的智慧之一,体现在它并没有将自己塑造为美国的替代者,它并没有声称要向当前主宰世界的超级大国发起挑战,尽管它正朝着它的目标顺利前进。这一点反映在它的话语中,而这种话语吸引了全球范围内的许多精英和人民——它在政治话语中采用了多极世界的说法,而在这样的多极世界内,不存在霸权也不存在文化模式的垄断,不会以西方文化来贬低其他文化的地位。因此,中国将自身塑造为一股促进世界发展的力量,而不是对世界和平的威胁。

在中卡文化年开幕式上所有参与表演的中国团队 (半岛电视台)

中国的这种作用让我想起了阿拉伯-伊斯兰文明在其最辉煌的阶段所发挥的作用,当时,阿拉伯人将人文注入他们的科学和文学,翻译运动开始在阿拉伯人和其他民族之间蓬勃发展,因为阿拉伯人意识到了文化交流对人类文明发展的影响。西方在不止一个历史阶段内,迅速受益于阿拉伯的知识遗产,例如托莱多在公元11世纪所见证的一切,当时,它成为了向西方世界提供阿拉伯著作成果的翻译中心,并在这里建立了“托莱多翻译协会”。

托莱多翻译协会 (社交网站)
托莱多图书馆内部 (社交网站)

翻译在艺术、技术和生活方式的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更像是一座桥梁,能让各种文化商品得以通过,并进一步增强人民之间的联系,以使他们明白,存在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的命运也是共同的。文化产品的交流将加强人类社会之间的关系,而这将成为捍卫感情、对话和文明互动的价值观的坚强堡垒。

阿方索十世在位期间重视将许多穆斯林的著作翻译成了西班牙语 (社交网站)

然而,阿拉伯世界的翻译现实仍在恶化。可能我们对其他民族文学的翻译需求和比例很高,但是我们阿拉伯文学被翻译成外语的情况却很差。要实现这一领域内的发展,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该领域被视为塑造阿拉伯文化形象的最重要的工具之一。

翻译就像一座桥梁,能让各种文化商品得以通过 (社交网站)

而如果我们要开拓这种文化外交的视野,我们就只能让文化精英提出他们的看法和方案,以激活文化交流,并为阿拉伯外交提供文化交流产品,而这其中的必要条件是学术界和学术机构的积极参与。在高校内教授的科学,其主要目标不仅仅是要为社会提供能力,还要培养实践对话和文化交流价值观以传播理解的合格公民,就像高校能提供对世界产生影响的学术成果一样。

这并不意味着文化外交只是政府机构的事情,相反,知识分子、精英、作家和艺术家在发展其影响力和吸引力方面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尽管如此,国家层面的作用仍然必不可少。因此,我们卡塔尔人也充分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并有特色地开展了文化外交,以加强了我们国家的地位和我们与世界之间的互动。卡塔尔与世界一些国家之间开创的文化年活动,就是我们在这方面取得成功的独特标志,我们通过文化在人与人之间架起桥梁,通过交流创造性的经验来促进理解、探索文化多样性和文明之间的互动。

哈马德·库瓦里博士与西班牙驻卡塔尔国大使在卡塔尔国家图书馆内出席两国间各个领域内的交流选书活动 (半岛电视台)
卡塔尔多哈的卡塔拉文化区 (半岛电视台)
卡塔尔多哈的卡塔拉文化区 (社交网站)
卡塔拉文化区内由印度艺术家于2008年创作的3座雕塑 (半岛电视台)
自然之力是卡塔拉文化区内的一件艺术品,是意大利著名艺术家洛伦佐·奎因的一系列雕塑作品之一 (半岛电视台)

各种文化机构参与其中,使文化外交成为了文化项目的新内容。另外,由于发展和平文化的教育理念,“教育高于一切”和“教育儿童”的倡议也有助于加强外交关系。卡塔尔成功举办了2022年国际足联世界杯,从而进一步证明了体育在传播支持软实力的文化信息方面的作用。

卡塔尔莫扎太后发起的“教育至上”倡议有助于加强外交关系 (半岛电视台)
卡塔尔在2012年发起了“教育儿童”的倡议 (半岛电视台)

我们周围的世界正在迅速变化,如果我们想要担任能够有效地为人类文明做出贡献的职位,那么我们就要恢复对文化外交的重视,并承诺将其成果用于发展,这样一来,我们才不会停留在我们所获得的某些事情的成功之上,而无法真正从这些成功的果实中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