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银行业危机催热并购话题，但为何迟迟不见交易？

2023年7月5日11:15 CST 更新

今年早些时候，美国接连发生三起银行倒闭事件，并购话题重新回到公司董事会以及监管机构会议的日程表上。

但讨论归讨论，真正采取行动并不容易。

在导致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Signature Bank和First Republic Bank倒闭的存款挤兑潮中，美国银行类股遭受重挫，直到现在也没恢复元气。衰退幽灵依然徘徊不去。而且随着利率上升，银行资产负债表上积累了数以万亿美元计的账面损失。这些问题都需要时间才能见分晓，许多潜在并购交易被推后到2024年。

Lazard候任CEO Peter Orszag。

图片来源：MIKE BLAKE/REUTERS

不过，据银行高管表示，银行业的整合步伐将达到多年来未见的水平。如果7月份发布的银行财报重新唤起对储户出逃的恐惧，并购行动可能会变得紧迫。美国财政部长耶伦(Janet Yellen)预测，更高的利率可能催生更多的并购。银行监管机构也发出了对并购交易持开放态度的信号。

耶伦在谈到并购交易时说：“我们当然不希望过度集中，我们支持竞争，但这并不意味着对并购说‘不’。”

据知情人士透露，前奥巴马政府官员、Lazard即将上任的首席执行官Peter Orszag私下曾敦促耶伦和财政部官员为更多的银行并购交易铺路。

美国有4,000多家银行，其中许多银行面临非常高的技术和监管成本。再加上如今善变的储户和不稳定的房贷等棘手问题，恐怕会挤压银行业的利润。

Huntington Bancshares首席执行官Stephen Steinour认为各种类型的交易都存在机会。他在今年春天对《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表示：“存款、贷款、收取佣金的业务，对我们来说机会无处不在。”

“我们正在经历的这种环境，我们觉得是一个机会期，”他说。“眼下没什么果实触手可及，但我猜会有机会让我们增加市场份额并壮大我们的银行。”

对于规模过大的银行来说，前景尤其具有挑战性，因为它们无法规避大银行必须满足的代价较高的监管要求，但又不具备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JPM)等行业巨头那样的规模及其提供的一系列收费服务。

而且新的规则可能出台。监管机构正在考虑要求更多银行发行能够帮助吸收损失的长期债券。它们还计划填补一个监管漏洞，该漏洞此前使一些中型银行得以有效地掩盖账面损失。

普华永道(PwC)的美国银行业和资本市场交易部负责人Daniel Goerlich称：“用以前的方式开展业务，需要花费的成本完全不一样了。”

投资银行Keefe, Bruyette & Woods的首席执行官Tom Michaud表示，美国银行业几十年的整合只产生了少数几个赢家。

下一波浪潮可能会导致介于超大型银行和社区银行之间的中型梯队的进一步萎缩。Michaud说：“银行想要获得广度和规模的双重好处。”

First Horizon的首席执行官Bryan Jordan已经选择谨慎地步入这个新时代。First Horizon同意将自己卖给道明银行(Toronto-Dominion Bank, TD)，但却眼睁睁地看着交易失败。

Jordan称：“我给你展示了我最近在并购方面受到的伤害吗？”

但First Horizon和其他处于类似中间地带的银行，（几乎）已经准备好再次遭受伤害。

Jordan表示：“10年后，美国的银行可能就剩下2,500家。”

截至3月份，First Horizon有大约810亿美元资产，接近高管们口中会成为令监管相关成本升高的新门槛的资产规模。

他说：“跨越1,000亿美元的门槛意味着成本不只是昂贵，而且是超级昂贵。”

知情人士称，监管机构私下已普遍表示愿意把合并作为应对银行系统不稳定问题的解决方案之一。

在美国政府提出与道明银行反洗钱管控措施有关的问题之后，该加拿大银行于5月初撤销了其与First Horizon的交易。不过，一周后，美国监管机构批准了一个私募股权投资财团收购TIAA旗下银行部门多数股权的交易——此时距离相关协议的宣布过去了差不多六个月时间。银行领域律师认为，这一迹象表明官员们可以相对迅速地采取行动。

知情人士称，该财团预计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完成与TIAA的上述交易，并且仍在寻觅其他的银行交易机会。华平投资(Warburg Pincus)是该财团的一员。

美国财长耶伦预测，更高的利率可能导致更多的银行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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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观望等待的理由。

随着利率上升，银行持有的贷款和债券资产出现账面亏损。除非这些资产被收购，否则银行会继续持有其中大部分资产直至到期，而不进行资产减记。如果这些资产被收购，则买家必须承担损失，因此其资本状况可能受到冲击。

此外，买家也想知道银行业的形势会不会进一步恶化，所以宁愿静观其变，等待政府干预，并不急于收购银行资产。假设收购的是一家处于政府接管状态下的问题银行，买家将得以和监管机构共担风险与成本。

后来被摩根大通(JPMorgan)以“大甩卖”的方式收购的First Republic曾吸引到浦瑞兴金融集团(PNC Financial Services Group)等地区性银行的兴趣。但直到倒闭，First Republic也没有被收购。随着这家银行的崩溃，美国政府最终介入进来，达成了共担损失以及为收购该行提供资金帮助的协议。

今年5月份，股价大幅下挫的PacWest Bancorp也开始讨论包括出售在内的脱困方案。此后，虽然也出售了部分贷款和一项业务，但始终没有买家愿意买下整家公司。

最后，企业高管和顾问们担心，在华盛顿，并非所有人都乐于接受银行业整合。马萨诸塞州民主党人、长期以来对华尔街持批评态度的参议员伊莉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在6月27日写给耶伦和其他高级官员的一封信中写道，华尔街在鼓励进行更多并购交易，似乎正从最近的银行业危机中吸取错误的教训。

美国助理司法部长Jonathan Kanter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表示，关于反垄断法如何适用于银行业并购，司法部将推动这方面与时俱进。他说，长期以来，地方市场内的存款集中度一直是司法部关注的主要问题，但未能兼顾大型银行在不同地区、不同业务领域集聚的力量。

“我非常怀念1995年时的银行系统，”Kanter说。“和你们中的许多人一样，我还记得当时注册新账户时得到一台免费烤面包机时的兴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