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全新的战争 俄罗斯为何试图离开全球互联网并创建自己的网络?
2011年,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爆发了苏联解体以来最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之一,数万名俄罗斯人聚集在市中心,高呼“普京是小偷”和“没有普京的俄罗斯”,鉴于此,克里姆林宫发现自己被迫应对自弗拉基米尔·普京就任总统以来从未见过的公众不满情绪,由于规模太大,晚间新闻无法避免提及这一事件,而晚间新闻通常不会提及对俄罗斯总统的任何批评。
市中心的主要集会伴随着俄罗斯不同地区的数十场小型集会,据报道,托木斯克有 3000 人聚集,警方称圣彼得堡也有 7000 人聚集,这主要是依靠网络和消息平台(例如 Telegram 等)发生的。
普京的平行世界!
此事件发生后,俄罗斯政府开始通过多项法律,其中包括“主权互联网”法,俄罗斯和其他国家正在建设自己的互联网系统,这可能会威胁全球互联网的稳定,大约7年前的2014年,英国《卫报》发表的一篇报道显示,俄罗斯官员曾暗示,克里姆林宫正在考虑采取重大计划,在国内发生严重军事对抗或大规模反政府抗议活动时,将俄罗斯与全球互联网断开,当时,俄罗斯报纸《Vedomosti》报道称,普京稍后将召开一次会议,期间他将讨论莫斯科在“紧急情况”下采取切断俄罗斯公民与互联网连接措施的可能性。
莫斯科表示,这一措施的主要目标是加强俄罗斯在网络空间的主权并将其置于国家控制之下,在此之前,俄罗斯互联网是一个相对开放的讨论场所,尽管国家支持的博主及普京粉丝与俄罗斯政权政策和决定的反对者之间不断爆发冲突。
但从那时起,俄罗斯在开发所谓的“主权互联网”方面取得了进展,7月的第一周,俄罗斯进行一项测试,将俄罗斯互联网与世界其他地区断开,俄罗斯政府表示,这次尝试是成功的,但国际数字版权非营利组织 Access Now 的法律技术顾问娜塔莉亚·克拉佩娃对这一尝试的成功表示怀疑,她表示,“他们因为发生的事情而关闭了铁路系统和主要货运系统,这一事实告诉我们,事情可能没有按计划进行,”她并补充说,“同样的事情发生在 2021 年,当时,他们正在测试俄罗斯主权互联网,但当他们试图封锁推特时,他们也封锁了克里姆林宫网站。”
2022年,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军事行动,打响欧洲自1945年以来最大规模的陆地战争,与此同时,俄罗斯又在国内打响了一场仗,加大了“信息”封锁力度,试图控制本国民众的民心,新的严格审查法针对的是仍在克里姆林宫控制之外运作的任何媒体,这一限制导致大多数自由记者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数字铁幕得到了加强,这导致俄罗斯人与西方新闻和社交媒体隔绝,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这使俄罗斯人“陷入了普京的平行世界”。
与此同时,当局在镇压反战抗议活动中逮捕了数千人,俄罗斯城镇中弥漫着恐惧文化,这使得许多人无法公开分享他们对战争的真实想法,战争开始一年多后,俄罗斯对信息的控制仍然非常严格。
限制数字自由
也许这里的问题是:是什么促使俄罗斯将自己与全球互联网隔离并建立自己的网络?现实情况是,这种愿望背后有很多原因,娜塔莉亚·克拉佩娃解释说,其中一个原因是限制人们的数字自由,她并表示,主权互联网并不是真正完全不同的互联网,而只是一个封闭的互联网,其中包括深度检查等技术,允许大规模互联网过滤,并使政府能够限制某些通信和网站限制人们的数字自由,通过切断对西方社交媒体平台等网站的访问,俄罗斯政府可以限制其居民获取除该国接受信息之外的任何信息来源。
采用“主权互联网”或创建独立互联网举动之时,正值俄罗斯严厉批评西方媒体之际,莫斯科称西方媒体在乌克兰事件上采取了针对俄罗斯的“偏见”立场,因此,俄罗斯政府希望通过互联网再次重复以前对广播电视媒体所做的事情,因为大约三分之二的俄罗斯人主要依靠电视来获取新闻和信息。
总体而言,由于担心俄罗斯通信可能受到美国间谍活动的影响,克里姆林宫正在努力减少俄罗斯对美国技术和数字基础设施的依赖,也许这是想要创建俄罗斯“主权互联网”的原因之一,这实际上是一个本地内部网,此外,这还可以消除西方国家切断与俄罗斯互联网连接的担忧,例如制裁期间采取的措施。
2019年,美国官员向记者介绍了一次不寻常的行动,据《卫报》报道,他们声称对俄罗斯发起网络攻击,是为了保护美国中期选举的完整性,美国报纸报道称,美国网络司令部的政府黑客先发制人地切断了圣彼得堡互联网研究机构办公楼的互联网,这是俄罗斯一个致力于“传播虚假信息”的单位。据美国官员称,此次攻击的目的是防止 2018 年 11 月选举期间虚假信息的传播。
多年来,全球互联互通被描述为俄罗斯与西方之间不断升级的冲突的严重弱点,在这一消息传出之前,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警告称,可能发生将俄罗斯与全球互联网完全隔离的攻击,他并表示,西方可能会犹豫是否发动攻击,只是因为这可能会扰乱间谍活动,普京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表示,“他们听到、看到和阅读你所说的一切,并收集安全信息,但理论上一切皆有可能,因此,我们必须创建一个不依赖于任何人的互联网的一部分。”
正如普京所言,互联网可能是一个弱点,或者是一个可以用来在国际上惩罚俄罗斯的切入点,比如在2022年3月,乌克兰政府在致ICANN的一封信中呼吁将俄罗斯与全球互联网断开,ICANN是一家总部位于美国的国际非营利组织,负责监督全球互联网域名和 IP 地址系统,并呼吁“在 DNS 监管领域对俄罗斯联邦实施严厉制裁”, 回应他对乌克兰及其公民的侵略行为。
互联网治理专家当时解释称,乌克兰的请求如果得到落实,将有效切断俄罗斯与互联网的联系,使俄罗斯网站失去域名地址,电子邮件地址将停止工作,互联网用户将无法登录,俄罗斯将突然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数字孤岛。
但这些治理专家对乌克兰的要求最终能否得到满足表示怀疑,他们认为,接受这样的要求将开创一个危险的先例,可能会让专制国家获得提出类似要求的许可,此外,即使许多人愿意,也不清楚 ICANN 是否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与此同时,专家表示,将俄罗斯与数字世界的其他部分隔离可能会让克里姆林宫如愿以偿:公民无法访问外部信息。
上述因素被视为强化俄罗斯主权互联网理念的因素,这被视为为俄罗斯构建中国式防火墙的一步,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互联网已基本开放,在内部层面上,如果俄罗斯计划进展顺利,即使政府封锁进出该国的流量,俄罗斯用户也不会注意到太大变化,因为俄罗斯网站将继续正常运行
俄罗斯攻击更猛烈!
国际事务上有影响力的无党派智库大西洋理事会的一份报告发现,与许多其他“主权网络”措施相比,俄罗斯互联网“RuNet”的最新发展带来了独特的安全风险,这些发展值得在全球互联网、信息和网络安全的背景下进行讨论,这是因为克里姆林宫寻求比许多其他国家迄今为止所追求的更深层次的隔离互联网,其中包括开发本地域名系统(DNS)以及将西方硬件和软件从俄罗斯互联网基础设施中剔除。
报告称,此类措施可能会改变俄罗斯境内进行网络行动的技术方式,俄罗斯政府已经在针对世界各地的外国目标广泛使用网络和信息行动,这证明了美国和欧洲对俄罗斯主权互联网的安全担忧是合理的,因为俄罗斯的网络攻击很可能会更加强烈,而俄罗斯将自己与全球网络隔离后,对方将无法做出反应。
值得注意的是,试图保护自己不出现在互联网上的俄罗斯正在互联网上进行“进攻行动”,2008年,俄罗斯黑客对爱沙尼亚发起全面网络攻击,导致爱沙尼亚政府、银行和媒体网站关闭,此外,网络行动是 2014 年从乌克兰吞并克里米亚的一个重要因素,自2016年以来,俄罗斯军事黑客被指控侵入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服务器并传播有关希拉里·克林顿的负面信息,旨在影响她在美国总统选举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