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财政定时炸弹的警报声越来越响

前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十多年前就美国财政问题发出了警告。

图片来源:Al Drago/Bloomberg News

“每位看报纸的人都知道,美国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长期财政问题。 ”

这并不是在惠誉国际评级(Fitch)周二下调美国信用评级后某位财经名嘴说的话。这是上一次一家主要评级机构于2011年8月做出类似下调后,时任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简称:美联储)主席伯南克(Ben Bernanke)的反应。投资者可能会用谷歌(Google)搜索几十年来数以百计的此类警告,然后得出结论:最好不要理会这种杞人忧天,甚至可以将其视为买入机会。

例如,当12年前标普(Standard & Poor's)下调美国评级震动金融界时,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美国股票下挫,险些正式进入熊市,投资者却争相购买债券,而这恰恰是据信风险会升高的投资。股市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依然动荡不安,但长达11年的牛市仍在继续。

从过去的经验和财政方面常常出现的“狼来了”的呼声中,投资者正在获得虚假的安慰。

诚然,美国国债仍然是世界上流动性最好、最令人垂涎的资产,也是其他资产定价的无风险基石。而且,除了美国股市2011年的那波短暂跌势外,美国财政支出过多的问题很少直接影响到美国人的钱袋子。不过,在惠誉发出警告之际,这个问题越来越难以忽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2008-09年的金融危机和新冠疫情紧急应对举措加速了对美国债务问题的评估,但与此同时也帮助推迟了美债的崩盘。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在2007年时曾预测,公众持有的联邦债务与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之比将在十年内降至22%左右。到了2011年,该办公室的预测是,到2023年财年,美国债务与GDP的比率将达到76%左右。而现在这一比例很快将超过100%了。

但由于美联储在此期间将利率保持在极低水平,甚至在2020年还将隔夜拆借利率降至零,纳税人当时为偿付过去积累的债务所付出的成本并不高。20世纪90年代初时,净利息占财政支出的比例更高。这是因为当前未偿债务的利率仍比那时低得多。

但随着美联储通过加息来遏制曾在去年触及40年新高的通货膨胀,美国的利率正在迅速攀升。据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到2024财年,净利息支出将达到7,450亿美元,约占除国防外开支外所有可支配支出的四分之三。

这并不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但值得注意的是,周三上午债券市场对惠誉下调美国信用评级的反应与2011年时截然相反,美国国债收益率升至接近年内最高点的水平。在债务上限谈判僵局过后,为充实美国财政部收入而发行的大量短期美国国债是另一个短期压力。

美国以本币美元借款,只要有印钞机,实际上就永远不会非自愿违约。不过,随着利率上升推高融资需求,美国政府在不采取削减福利或公然印钞等政治灾难性手段的情况下改变财政路径的能力变得越来越有限。

如果不采取此类激进措施,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意味着要支付更高的借贷成本。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不断上升的无风险利率将挤出私人投资,并削弱股票价值。

更糟糕的是,失去这种回旋余地还可能使得应对下一场危机(无论是金融危机、卫生危机、还是军事性质的危机)不再是山姆大叔拿出支票簿那么简单。例如,为了保护美国盟友免受中国(中国也是美债的主要持有者)的攻击,也许不仅要将美国人的生命置于危险境地,还需要在国内作出重大取舍,比如提高税负、通货膨胀、削减福利或这些措施的某种组合。

政策分析人士米歇尔·渥克(Michele Wucker)在其2016年出版的《灰犀牛》(The Gray Rhino)一书中描述了这类问题,该书在中国成为英文畅销书之一。与被称为“黑天鹅”的突发危机不同,灰犀牛事件是一种极高概率的事件,有大量的警告和证据但却屡屡遭忽视,直到为时已晚。

惠誉下调美国评级就是这些警告和证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