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修订性骚扰相关法律，迅速应对#Metoo浪潮

2023年8月17日16:10 CST 更新

台湾总统签署了三项法律修正案，以应对最近由Netflix一部热播剧引发的一系列性行为不端指控；在明年初备受关注的总统选举之前，此举证实了台湾是亚洲最灵活的民主政体之一。

台湾性骚扰防治法修正案对工作场所性骚扰行为施加了更重的刑罚，延长了投诉时效，并对师生之间的亲密关系进行了更严格的限制。这些修正案将于明年3月8日国际劳动妇女节生效，其中一些修订则立即生效。

在台湾总统蔡英文所在民进党的领导下，台湾政府一反在亚洲大部分地区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保守主义，于2019年将同性婚姻合法化，首开亚洲先例。今年6月，Netflix上热播的政治剧《人选之人：造浪者》(Wave Makers)引发了一连串性行为不端指控，让人想到#MeToo运动，民进党的声誉因此受到打击。

最早的指控中有几项来自民进党内部，这可能对筹准备明年1月份总统大选的民进党不利。在这场大选的主角中，民进党倾向于加强台美关系，反对党国民党则主张与北京方面改善关系。在去年的地方选举中民进党惨败，国民党则大胜。

不过，政治分析人士认为，民进党如此迅速地作出反应，这场危机对其影响已经相对较小，甚至可能成为一个加分项。

台湾东吴大学(Soochow University)政治学者陈方隅表示，此次危机管理民进党处理得很好，似乎重新激发了支持者的热情。

在蔡英文所属的民进党的领导下，台湾政府与该地区大部分国家的社会保守主义背道而驰。

图片来源：CARLOS GARCIA RAWLINS/REUTERS

陈方隅说，这一形势转变对于台湾副总统赖清德尤其有利。63岁的赖清德是民进党的总统候选人，他过去很少谈及性行为不端问题，但当最早的指控出现时，他曾迅速出面致歉。

陈方隅表示，这次恰好给赖清德提供了一个机会，而他作出了正确的决定。

大多数民调都显示，目前在三方候选人竞争中处于领先地位的赖清德的支持率最近略有上升。台湾民意基金会(Taiwan Public Opinion Foundation) 7月份的一项调查显示，有36.4%的受访者表示他们计划投票给赖清德，这一比例高于5月中旬调查时的35.8%，那时候性行为不检指控还未爆发。一些人认为这份调查倾向于民进党。

第一项指控来自前民进党工作人员陈汘瑈，今年5月底她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一则贴文，详细描述了她在工作场所遭到的性骚扰，她说她当时的主管对此事漠然置之。她引用了热门Netflix剧集《人选之人：造浪者》的台词，还附上了一张剧中场景截图，截图呈现的是一个女性角色在工作中遭遇同事的咸猪手后被人安慰的情形。

该帖子在网上，并引发了一连串的其他指控。陈汘瑈说，这也在网上引发了一波针对她的攻击潮，民进党支持者指责她是党的叛徒。

陈汘瑈在接受采访时说：这是我曾经深爱的政党，我非常相信它的价值观，但它让我失望了。她回忆起当时自杀的念头时说：我崩溃了。

据民进党副秘书长杨懿珊(Andrea Yang)称，在陈??的帖子发布后的12小时内，一小群民进党领导人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应对。

杨懿珊在接受采访时说，这在一开始就掀起了一场如此巨大的政治风暴。

当天上午，赖清德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道歉声明，承诺将就此事开展调查。第二天，蔡英文跟进。

在随后的几周内，陈汘瑈在民进党的前主管辞职，该主管的上司退出了立法委员竞选。另一名党内官员称自己因另一起指控而被迫辞职。

民进党内的一些人批评这些人去职发生得太快，没有经过正当程序。杨懿珊表示，对长期同事的调查给党内成员造成了压力，但赖清德已授权她和其他官员采取他们认为必要的措施。

杨懿珊说，党内已决定揭开所有伤口，然后清理干净。

与此同时，蔡英文政府将重点放在立法修正上，推动对未来的性侵犯指控采取更严厉的法律应对措施。这些法律修正案由台湾行政院起草，并于数周内在民进党主导的立法院获得通过。

虽然台湾在亚洲被视为一个进步的民主地区，但台湾的性别权利活动人士表示，长期以来，台湾的工作文化一直容忍工作场所的性骚扰。非营利组织妇女新知基金会(Awakening Foundation)的妇女权利活动家覃玉蓉表示，“性骚扰”一词本身直到21世纪初头10年才开始被普遍使用。

在十多人指控大学教授和学校教师性行为不端后，立法委员撰写了一份修正案，禁止教师与18岁以下的学生发生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尽管台湾规定最低合法性行为年龄是16岁。该修正案还禁止教师利用其对任何年龄学生的权力，进行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

尽管台湾的#MeToo浪潮始于民进党，但已扩展到包括国民党在内的数十个其他组织。反对党国民党至少有两名高级成员受到指控，包括一位立法委员被指控在一次商务午餐会上强吻一名记者。

大多数民调都显示，目前在三方候选人竞争中处于领先地位的副总统赖清德的支持率最近略有上升。

图片来源：Jorge Saenz/Associated Press

几周后，国民党表示，内部调查没有发现支持相关指控的证据，并已将案件移交给台北市政府进行进一步调查。这一声明招致了指控者的严厉批评。

在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时，国民党提到了早些时候的一份声明。国民党在该声明中称，国民党不是被指控的任何一方的雇主，无权要求提供证据。国民党表示支持性别平等，并承诺在党内提高对此类问题的认识。

前台北市市长柯文哲也因之前的一些言论受到审视，批评者称相关言论涉及仇女，包括他曾称未婚女性是造成国家不安定的因素之一。柯文哲也是2024年总统选举的候选人，代表民进党和国民党以外的第三个政党参选，他倾向于与北京方面建立一种较少对抗的关系。

柯文哲上周在一次为女性支持者举办的活动上回应了这些批评言论，并列举了他创立的台湾民众党里一众女性成员的名字。他在谈到自己的妻子时自嘲道：“我在家那么怕陈佩琪，我怎么会？”柯文哲的办公室不予置评。

一些分析人士提醒说距离台湾总统选举还有五个月时间，这意味着民进党从其对性侵犯指控的回应中获得的任何优势都可能在最终投票时消失，尤其是考虑到台湾以其政治震荡多变而闻名。

位于休斯顿的圣托马斯大学(University of St. Thomas)的国际关系教授叶耀元说，民进党在这方面的回应未必会带来选票的大幅增加，但民进党需要迅速处理危机，以巩固其基本盘选民的支持。

除了政治圈，大量关于性骚扰和强奸的爆料已促使台湾检方对电视、电影和音乐界的多位名人展开刑事调查。

点燃这场运动的Facebook贴文发布者陈汘瑈说，民进党现在的回应方式是她第一次向其主管报告被性骚扰时原本希望看到的。她表示，她支持民进党关于强制要求包括赖清德在内的各级党内成员接受性别意识培训的决定。

陈汘瑈表示，虽然她仍在从成为公众关注焦点的情绪创伤中恢复，但她不再对民进党感到失望。

她说，明年去投票时，她会心甘情愿地投给赖清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