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成“瘾”后，中国寻求“榴莲自由”

Sha Hua

2023年9月15日15:45 CST 更新

中国农民Wei Fuyou清楚记得四年前的情形，当时他第一次从视频中得知自己居住的热带岛屿海南可以种植榴莲。榴莲表面有刺，刺鼻的气味会让人联想到臭袜子。

Wei记得自己当时兴奋地喊道，这么说他也可以种榴莲。

Wei很快砍掉了他种的一些槟榔树，并在原地种了400棵榴莲树。

Wei最初很反感榴莲的味道，但这不重要。尽管有人说这种原产于东南亚、果肉呈黄色的水果吃起来像“呕吐物味的奶油冻”，但在中国14亿人口中，许多人都很喜爱这种以恶臭闻名的美味，这让他兴奋不已。

去年中国消费了价值42亿美元的榴莲，大约是2018年的四倍，可见这种水果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不过，目前中国的榴莲供应几乎完全依赖东南亚，那里的条件非常适合这种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的水果。

现在，中国正寻求实现榴莲生产自给自足，Wei已投身其中。与中国政府希望掌握的其他关键技术，如半导体和量子计算一样，Wei和其他中国人也在努力解锁榴莲种植的奥秘。这是一项充满挑战的探索。

虽然榴莲果实外壳坚硬结实，但榴莲树本身对寒冷和干燥极为敏感。中国只有最南端，比如海南岛，才有适合种植榴莲的热带气候。

即便如此，成功也远非十拿九稳。只有耐心和技术相结合才能让榴莲在带刺的壳里生长起来。

这正是Gerald Miow的擅长之处。

62岁的Miow是马来西亚的一名化肥企业家，他写了一本200页的关于榴莲的专着。

Gerald Miow在马来西亚文冬区的一个农场检查榴莲。

图片来源：Sha Hua/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历经几十年的艰苦试验和纠错，Miow说他已经破解肥料的正确搭配之法，可解决榴莲种植过程中会遇到的蛀虫、蚁害、果实发苦、不开花和生长缓慢等问题，这些问题曾困扰其他想要种植榴莲的农户。

今年年初，Wei和海南的另一些农户向Miow发出邀请，希望这位榴莲种植专家能来海南分享他的一些秘诀。

Miow接受了邀请。他说，中国缺乏“土生土长的榴莲种植人才”。

在4月和5月的10多天里，Miow手持修枝剪，在海南的榴莲果园里查看情况，就蚁害、空气流通和土壤退化等问题提出建议和见解。在他分享榴莲种植的宝贵经验时，研究人员和果农们向这位专家提了许多问题，他们用智能手机认真地记录下了Miow说的每一句话。

Miow的观点并不总是正统的，有时确实与海南省农业科学院热带果树研究所(Hainan Academy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 Tropical Fruit Research Institute)等机构的种植建议相冲突。

该研究所的科学家已经在培育新的榴莲种子，这些种子不仅更耐寒，而且还能培育出矮化版的榴莲树，常规的榴莲树最高可以长到165英尺高，这在台风多发的海南是一个问题。海南的榴莲种植者还在榴莲树周围搭了铁架。

Miow说，这是瞎搞。他坚持认为，矮化的榴莲树无法结出像普通榴莲树一样美味的果实。他还说，铁会氧化，使锌渗入土壤，污染榴莲。

Gerald Miow向中国海南岛的农民（包括Wei Fuyou（右））解释如何修剪榴莲树并将其嫁接。

图片来源：MG Formula Sendirian Berhad

Wei已经采纳了Miow的部分建议，例如用不生锈的材料来代替铁架。

但并非所有有志向在海南种植榴莲的人都能接受Miow的建议。他说，当地一些种植户对他的建议不屑一顾。

在马来西亚国内，一些人指责Miow把榴莲种植的黑科技告诉潜在竞争对手的做法是叛国行为。

近年来，中国对榴莲的痴迷给马来西亚的许多种植户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马来西亚首都西北10英里处的文冬区(Bentong District)，街道两旁都是新建的冷冻设施和包装站。

也有人说，马来西亚暂时不用太担心。据官方媒体报道，中国农户种植榴莲的首次尝试以失败告终，他们于1958年种植的第一棵榴莲树只结出了一个榴莲果。

最近，随着消费者对榴莲的需求再次激增，中国农民再次努力设法实现被中国媒体称为“榴莲自由”的目标，即能够以可承受的价格种植本土榴莲。今年，中国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当地农民成功培育出了第一批具有商业价值的国产榴莲。

中国榴莲代表团访问马来西亚时合影。

图片来源：Sha Hua/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尽管如此，预计中国今年仅能收获50吨榴莲，远低于官方媒体最初宣传的2,450吨的目标，仅占去年中国榴莲消费量的0.005%。

马来西亚榴莲出口商Dennis Lo说：“人们一旦喜欢上榴莲，就会上瘾。” Lo是Miow这本关于榴莲书籍的合著者，并成立了一家名为Durian Duke Group的榴莲公司，该公司的座右铭是：神奇的水果——走向神奇的自由（The AMAZING fruit -- toward the AMAZING freedom）。

他称，即使海南的农地全部种植榴莲树，也无法满足中国的需求。

Lo还认为，中国政府很清楚国内市场的外交价值，可以用来巩固与东南亚邻国之间的关系，因此中国绝不会对东南亚榴莲生产商关上大门。他说：“中国已有熊猫外交，现在又多了个榴莲外交。”

近年来，榴莲已成为中国与东南亚邻国进行外交会晤时的一个主打产品。2022年7月，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出访马来西亚时对招待他所用的榴莲芝士蛋糕赞不绝口，并表示中国打算从马来西亚进口更多热带水果。

对于Wei来说，他已经喜欢上榴莲的味道，他说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种出更多品种的榴莲供中国顾客挑选。

他说，我们只是在推广对榴莲的喜爱，为大家把榴莲生意这款蛋糕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