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AW罢工与拜登的制造业议程相冲突

2023年9月20日11:45 CST 更新

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United Auto Workers, 简称UAW)针对美国汽车制造商的罢工暴露了拜登(Biden)政府经济政策的一个核心矛盾，而这一矛盾可能难以化解。

一方面，美国总统拜登提倡对清洁技术和电动汽车领域进行新的投资，以使制造业回归美国本土。而另一方面，他赞扬工会并支持他们的涨薪要求。

哈佛商学院(Harvard Business School)管理学教授Willy Shih说，美国拟打造一个能够挑战中国主导地位的电动汽车行业，而大幅提高汽车行业工人的薪资将加大美国完成这一任务的难度。

“这会让美国政府真的很为难，”Shih说。“你可以站在工会一边，说，好吧，让我们提高每个人的工资。我明白这一点，但这样一来，美国国内汽车行业的长期竞争力又会如何呢？”

UAW的部分成员从上周五开始罢工。该工会希望车企在未来四年内给工人涨薪30%以上，实行每周工作32小时制，停止使用临时工，并撤销工会在2007-2009年经济衰退期间作出的一些让步，当时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s, GM)和克莱斯勒(Chrysler)（现为Stellantis的一部分）宣告破产。UAW的要求还包括：恢复生活成本调整，让薪资涨速跟上通胀。

该工会表示，自2019年签订上一份劳资合同以来，UAW工人的基本薪资平均上涨了6%。工会成员还获得了一次性收入和利润分成。根据美国劳工部的数据，在此期间，汽车价格上涨了近23%，整体消费者价格上涨了19%。

UAW指出，随着零部件短缺导致的供应吃紧和旺盛的家庭需求推高价格，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公司(Ford Motor, F)和Stellantis这三巨头(Big Three)赚得盆满钵满。相关公司表示，这些利润要用于为向生产电动汽车转型。

巴克莱(Barclays)分析师表示，尽管如此，根据这些公司的数据，工会工人包括福利在内的收入约为60美元/小时，超过了无工会工厂平均55美元/小时的收入水平，也超过了无工会的特斯拉45美元/小时的收入水平。

其他国家的工资更低。据标普全球(S&P Global)的估计，墨西哥汽车工人的平均工资只有美国工人的18%。Wards Intelligence的数据显示，日本工人的平均工资是美国工人的80%。

重要的不仅仅是工资。拜登政府鼓励向电动汽车时代转型，车企和工会都在努力为这一时代下的行业重塑定调。

根据Cox Automotive的数据，特斯拉占据了美国电动汽车市场60%的份额，而上述三巨头仅占据11%的份额。这些公司在美国总体汽车市场份额已从2015年的45%降至40%。

美国在电动汽车方面远远落后于中国。中国早在10多年前就开始为电动汽车提供补贴，根据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的数据，目前所有上路的电动汽车中，有超过一半都在中国。今年早些时候，中国小幅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大汽车出口国。中国车企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BYD Co., 1211.HK, 002594.SZ, 简称﹕比亚迪)是全球第二大电动汽车销售商，仅次于特斯拉，而中国的广汽埃安(GAC Aion)排名第三。

在中国有长期工作经验的汽车行业顾问涂乐说，如果按照UAW要求的幅度提高劳动力成本，美国将更难缩小与中国的差距。

“如果合同接近这些数字，那么至少在低于5万美元的价位上，很多消费者会选择中国车，”他说。

智库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 Foundation)总裁Robert Atkinson说，生产电动汽车比生产燃油汽车所需劳动力更少。他说，从长远来看，这可能也会削弱UAW的影响力。“这个问题没有真正的解决办法，”Atkinson说。“你可以尝试放缓向电动汽车转型，但拜登政府不想这么做。”

拜登上周五表示，向电动汽车转型应该是工会工人和公司的“双赢”。“工人理应公平分享他们帮助企业创造的利益，”他说。

政府官员说，工会工人要拿高工资，汽车制造商要有竞争力，二者兼得是有可能的，尤其是在目前公司利润飙升的情况下。一位政府高级官员说，将部分利润用于支付工资以及招募工人以提高生产率，可帮助实现这两个目标。

拜登去年颁布的《通胀削减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是他的标志性经济政策成果，为电动汽车购买者提供最高7,500美元的税收抵免，为清洁能源项目提供贷款，为电动汽车电池回收提供激励措施，并为氢能和碳捕集等清洁能源技术提供税收抵免。

早些时候提出的为由工会所属工人制造的电动汽车提供额外税收抵免的提案没有进入最终立法。

密歇根智库汽车研究中心(Center for Automotive Research)总裁Alan Amici说，过去两年，电动汽车和电池约占北美汽车制造商投资总额的87%。

但很大一部分投资都在南方，那里工资较低，工会力量较弱。据倡导组织南方清洁能源联盟(Southern Alliance for Clean Energy)，佐治亚州宣布的电动汽车就业岗位比其他任何州都多。

最近汽车制造商在北美的大部分投资都在南部地区，如位于南卡罗来纳州格里尔的宝马工厂。

图片来源：Sean Rayford/Associated Press

Shih说，此外，《通胀削减法案》的补贴本身不足以建立一个具有可持续竞争力的电动汽车产业。“你不可能在未来50年、100年里都靠补贴来经营这个产业，”他说。“终有一日，你必须具备全球竞争力。”

与此同时，UAW表示，《通胀削减法案》补贴已导致的一个结果是，企业会转而雇用工资更低的工人。今年6月，UAW总裁Shawn Fain对拜登政府向一家福特合资企业提供92亿美元贷款以在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建设电池厂表示愤慨。

“向电动汽车发动机、电池生产和其他电动汽车制造转型不能成为一场逐底竞争，”Fain说。“联邦政府不仅没有利用自己的力量扭转局面，而且还主动用数十亿美元的公共资金为这场竞争推波助澜。”

福特发言人MelissaMiller表示，这些工厂“将支付有竞争力的工资和福利”。她说，员工可以选择是否加入工会，“福特完全尊重和支持这项权益”。

UAW迄今尚未支持拜登连任。Fain已经表示，拜登必须赢得他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