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牵头保护红海安全，但航运公司仍惴惴不安
图为也门红海边的一名胡塞武装战士。
图片来源：yahya arhab/Shutterstock
就在美国宣布成立一支多国特遣部队保护红海(Red Sea)商业运输安全数小时后，航运巨头A.P.穆勒-马士基(A.P. Moller-Maersk)表示，其船只将绕道至非洲南部的好望角(Cape of Good Hope)航线。
此举传递的信息非常明确：各航运公司、石油公司和保险公司对途径红海这条全球重要性数一数二的贸易航线可能受阻仍惴惴不安。
伊朗支持的武装组织也门胡塞(Houthi)武装本周仍在袭击一些商船，包括周一的两起袭击。这些袭击大多发生在红海南端的曼德海峡(Bab el-Mandeb)附近，又称“眼泪之门”(Gate of Tears)。
这种日益严重的威胁已促使世界上许多大型航运公司改道其他航线。
由于担心贸易流动受到的广泛干扰可能推升商品和能源价格，进而重新引发通胀，美国本周表示，其海军将率领一支由十几个国家参与的部队来阻止胡塞武装的袭击。
有业内高管和分析人士表示，马士基周二的谨慎回应凸显出仍有许多地缘政治和物流方面的挑战。
这片狭长海域将地中海(Mediterranean Sea)和印度洋(Indian Ocean)分隔开来，北面是苏伊士运河(Suez Canal)，南面是曼德海峡。这两个水道连同一条埃及输油管线，承载着全球约12%海运石油和8%液化天然气的运输。据船舶经纪商Clarksons称，全球超过20%的集装箱贸易都要途径苏伊士运河。
这支特遣部队将为单独或结队低速通过该水道的船只护航。
正在中东地区访问的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朗(CQ Brown)上将说，“这样做有助于提高安全水平，让航运公司可以放心地开展业务。”他说：“这也会让国际社会更加关注这些特定的攻击正对国际航运造成的影响。”
比起以往的此类护航，这次行动将面临新的挑战。以往的类似护航主要是帮助阻止几内亚湾和西非附近的海盗袭击，军舰阻止海盗登上商船，或者朝着海盗的小艇射击。
相比之下，胡塞武装似乎拥有大量导弹和无人机。分析人士说，虽然如果没被防住，无人机不像导弹那么危险，但事实可能会证明，对于该联军中的一些舰艇来说，击落无人机尤为困难。
退役美国海军上校、曾指挥过一艘驱逐舰和一艘巡洋舰的Gene Moran说，20世纪80年代的两伊战争期间，海军舰艇曾为途经该地区的油轮护航，不同于那时的情况，目前通过相关海峡的航运交通量太大，因此依靠护航舰队是不可行的。Moran预测，美国很快将不得不打击陆地上的胡塞武装目标。
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周二向旨在保护红海商船的国际海事特遣部队成员发表讲话。
图片来源：Tara Copp/Associated Press
“必须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Moran说。“我们不能允许一条国际海峡的交通像这样受阻。”他现在担任防务承包商的顾问。
美国牵头的这次行动名为“繁荣卫士”（Prosperity Guardian），隶属于范围更广的39国海上联合部队(Combined Maritime Forces)，其任务之一是打击海盗、毒品和走私活动。去年成立的一支以红海和亚丁湾(Gulf of Aden)为重点的部队将发挥领导作用。
目前还不清楚这支特遣部队将运作多久，也不清楚需要多少船只。美国希望更多国家加入这支部队，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柯比(John Kirby)表示，一些国家将在不公开承认的情况下参加这支部队。
中国既不是“繁荣卫士”特遣部队的成员，也不是规模更大的海上联合部队的成员，却是过境该地区船只的主要所有者之一，柯比呼吁中国政府向伊朗施压，进而让伊朗向胡塞武装施压，促使后者停止对商业航运的袭击。
在中东国家中，只有西方的亲密盟友巴林加入了上述特遣部队。地缘政治咨询公司Eurasia Group的分析师Gregory Brew说，这反映出美国既要支持以色列打击哈马斯、又要兼顾其在该地区商业利益所面临的困难。
他表示：“这些国家很谨慎，不想让人觉得它们在反对胡塞武装方面选择了明确的一方。”
胡塞武装发言人Mohammed Abdulsalam在周二发表的一份英文声明中说，该组织的目标只是与以色列有关联的船只。他说：“我们重申红海和阿拉伯海海上航线的安全，会确保来自任何国家的船只都不会受到威胁，但与敌方实体有联系或驶往敌方港口的船只除外。”
与此同时，自11月中旬以来，美国国防部已追踪到10多艘船只的遇袭事件。其中包括悬挂巴哈马、香港、利比里亚、挪威和巴拿马旗帜的船只；由百慕大、加拿大、爱尔兰、日本和挪威公司拥有的船只；以及驶往中国、埃及、印度、沙特阿拉伯和新加坡的船只。
特遣部队的一大局限是没有地区大国参与。沙特和阿联酋会因红海油轮运输长期放缓而蒙受巨大经济损失，这两个石油生产国都通过红海向欧洲输送石油。参与磋商的人士称，美国仍在努力争取这两国的支持。
参与磋商的人士称，美国仍在努力争取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的支持。
沙特和阿联酋领导的阿拉伯军事联盟于2015年在也门内战中进行了干预，也门内战导致该国分裂，由伊朗支持的胡塞叛军控制北部，而国际上认可的政府控制南部地区。但沙特和阿联酋在如何解决冲突的问题上一直存在分歧，阿联酋军队于2019年撤出，沙特人则寻求与胡塞武装就结束战争进行直接会谈。
“虽然大家都想保持航道畅通，但对负责维护航道和测试胡塞武装的威胁没什么热心，”咨询公司Energy Aspects的地缘政治主管兼联合创始人Richard Bronze说。
中国通过红海进口大量石油，并在附近设有一个军事基地，位于非洲之角的吉布提。Bronze称，但中国政府似乎不愿签署任何由美国牵头或主导的倡议。
绕好望角航行会大大增加东西方之间的航运时间。Clarksons的研究主管Stephen Gordon说，从亚洲到北欧的航线若绕道非洲南端而不走苏伊士运河，航行时间会从31天延长到40天。
此外，绕行非洲所需的燃料也是原来的两倍，每次航行的成本会额外增加数千万美元。运营商将这些成本转嫁给货主，并最终转嫁给消费者。
中东的这场冲突本周首次扩散到能源市场，石油巨头英国石油公司(BP)表示，将不会派遣其拥有或租用的任何船只通过红海。周二，基准布伦特原油价格连续第二天上涨，涨幅为1%，达到每桶79美元左右。
大宗商品数据公司Kpler的分析师Viktor Katona称，自9月份以来，双向通过苏伊士运河运输的原油和燃料量减少了一半，至每天约340万桶。他表示：“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称该航道为眼泪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