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以戰止戰 ——俄羅斯社會主義運動（海外支部）聲明│Russian Socialist Movement — We Say: War on War!

2023年2月15日

日土兀譯

普京的政權屠殺烏克蘭人、把數以十萬計的俄國人送死，並以「恢復俄羅斯帝國」的瘋狂目標為名以核武器威脅全世界，已經持續一年了。

為我們這些反對普京的獨裁侵略行徑的俄羅斯人而言，因以我們的名義犯下的戰爭罪行，這是可怕和恥辱的一年。

很不幸，不是所有下週末舉行、呼籲和平的集會都是聲援烏克蘭的行動。在西方相當一部份左派不明白這場戰爭的性質，並鼓吹向普京主義妥協。

我們撰寫下列聲明，希望幫助我們在海外的同志認清情勢，站在正確的立場上。

一場反革命戰爭

一些西方作者把這場戰爭歸咎於蘇聯的崩潰、「烏克蘭建國的矛盾歷史」，以及核力量之間的地緣政治衝突。

在不否定這些因素重要性的同時，我們對於導致當前局面最重要和最明顯的原因被忽略感到驚訝：普京政權對鎮壓自前蘇聯時代至現今俄羅斯存在的民主抗議運動的慾望。

2014年俄羅斯奪取克里米亞半島，以及在頓巴斯地區的衝突，是克里姆林宮對於推翻烏克蘭「尊嚴革命」的回應（這場革命推翻了貪腐、親俄的亞魯科維奇政權），也是對2011-12年間在俄羅斯要求公平選舉、被稱為「博洛特納亞廣場示威」的抗議活動的回應。

為普京來說，奪取克里米亞半島是一場在內政方面的勝利。他成功利用了復仇主義、反西方和傳統主義的修辭（以及政治迫害）擴展他的社會基礎、孤立反對派，以及把烏克蘭的運動塑造成「床邊妖怪」，以此威嚇俄國人民。

但克里米亞帶來的民意上揚是短暫的。2010年代末期俄羅斯經濟停滯不前，退休金改革不受民眾歡迎，加上納爾瓦尼團隊高調揭露貪腐問題，導致普京的支持度下滑，尤其是在年輕人中間。示威浪潮席捲全國，執政的統一俄羅斯黨也在多個地方選舉中慘敗。

這背景驅使克里姆林宮不惜犧牲一切保衛政權。2020年通過的憲法公投（需要即使按照俄羅斯標準而言前所未有的舞弊）實際上是讓普京能夠終生執政。在防疫的藉口下，抗議集會最終被禁止舉行。議會外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被圖謀毒害，但他卻奇蹟生還。

2020年夏季在白羅斯的大規模起義，讓俄羅斯的精英確信，「西方集體」正在對俄國發動一場混合戰爭，利用「顏色革命」攻擊俄羅斯及其衛星國。

當然這些聲稱不過是一種陰謀論。由於前所未有的社會不公、貧窮、腐敗、公民自由的倒退、以及以掠奪資源資源租金的寄生型化石燃料寡頭為基礎的俄羅斯模式資本主義明顯的失敗，俄羅斯民眾對社會和政治的不滿正在增長。

如果有一件事我們可以怪責「西方集體」的話，那就是他對於普京主義的逢迎，包括在烏克蘭問題上。過去數十年，歐美精英希望與普京統治下的俄羅斯「生意如常」，使一個獨裁政權得以崛起，把財富向上重新分配，並且在毫無障礙的情況下推行外交政策。

入侵烏克蘭是普京一次重覆2014年在克里米亞勝利的嘗試，希望透過速戰取勝，以復仇主義的口號，把俄羅斯社會團結在旗幟之下，粉碎反對派，並最終把自己定為後蘇聯空間的霸權（根據普京的帝國主義觀點這是「歷史上的俄羅斯」的一部份。）

烏克蘭人英勇的抵抗阻止了這些計謀，把克里姆林宮「速戰取勝」的夢想變成一場拖垮俄羅斯經濟、粉碎了俄軍不可戰勝神話的曠日持久的衝突。被迫至牆角的莫斯科正以核武器威脅全世界，同時敦促烏克蘭和西方與其談判。

莫斯科的修辭被某些歐美左派人士模仿，他們反對向烏克蘭提供武器，聲稱要「拯救生命」並阻止核末日發生。但俄羅斯不願意撤出她所佔領的領土，這是基輔政府和九成三烏克蘭人認為無法談判的條件。烏克蘭是否必須反過來犧牲自己的主權去討好侵略者？而這政策在歐洲歷史上有著很黑暗的先例。

所以如果西方撤銷援助，烏克蘭必然戰敗，這是否真的能夠防止更多傷亡？即使我們接受這個從社會主義角度不易理解的邏輯，即拯救生命比起對抗專制和侵略更重要，我們認為這邏輯仍然不能成立。

我們知道，普京對整個烏克蘭聲稱擁有主權，堅信烏克蘭人和俄羅斯是「一個民族」，而烏克蘭國家是一個歷史性錯誤。在這背景下，停火只會給予克里姆林宮重建軍事力量作新一輪攻擊的時間，包括強迫更多俄國人參軍，大部份都是窮人和少數民族。

如果烏克蘭即使缺乏軍事援助，仍繼續抗擊入侵，將會導致無數烏克蘭士兵和平民死傷。而在被俄羅斯奪取的新領土的所有人，都將面對我們在布查和其他地方所見到的可怕遺址曾經發生過的恐怖事件。

當普京談到消滅美國在世界上的霸權，甚至是「反殖」（！），他並不是指要建立更平等的世界秩序。

普京的「多極化世界」民主與人權不再被視為普世價值的世界，所謂的「大國」在他們相應的地緣政治勢力範圍內可以毫無拘束。這本質上就是指恢復兩次世界大戰之前的國際關係體系。這「美麗舊世界」為獨裁者、貪官污吏和極右翼人士是一片樂土，但對工人、少數族裔、婦女、性小眾、小國和一切解放運動都將是地獄。

普京主義在烏克蘭的勝利不會讓戰前的狀態恢復過來，而是訂下一個致命的先例，讓「大國」有權發動侵略戰爭，並且以核武器迫使對方屈服。這會是新的軍事和政治災難的前奏。

普京的勝利不單意味着烏克蘭將被征服，所有前蘇聯加盟共和國都將要看克里姆林宮的面色行事。

在俄國國內，政權的勝利將會讓一套由安保和化石燃料寡頭統治其他社會階級（最重要的是勞動階級）去界定，以及以科技與社會發展為代價掠奪自然資源的制度得以保存。

相反，普京主義在烏克蘭的失敗有可能為白羅斯、哈薩克、其他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以及俄羅斯本身爭取民主改變的運動帶來動能。

戰爭失敗必然導致革命的說法是過份樂觀，但俄羅斯歷史上軍隊在海外受挫敗，導致國內發生改變的情況時有發生，包括廢除農奴制、1905和1917年的革命，以及1980年代的「開放政策」。

對普京及其寡頭友好的「勝利」而言，俄國社會主義者是無用的。我們呼籲所有真誠渴求和平，並仍然相信與俄羅斯政府對話的人們，呼籲其撤出烏克蘭領土。任何沒有包括這項要求的和平呼籲都是虛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