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港人速寫日記#177:移民路是不歸路? 「珍心活」的選擇
沒想到香港移民圈近月都在討論「珍心活」。「珍心活」是一位香港移民台灣的Youtuber,屬於知名度頗高的,一直分享來台灣所展開的新生活,也談談自己面對人生成敗的故事。後來因為受台灣移民政策改變影響,轉往英國移民,但短短三個月後舉家回香港,結束近三年的移民旅程。他們一家的選擇成為香港移民圈中的熱話,有支持,有嘲笑,有怒罵,好不熱鬧。
我們的孩子與珍心活一家的孩子,都是念同一所學校。他們未到之前,已經聽學校的行政人員提起即將也有另一香港家庭來報讀,問我們是否認識。當時我們當然不認識,開學後在學校巧遇時,也只是簡單打招呼。後來知道他們想成為Youtuber,天爸天媽是資深電視人,有簡單分享我們的拍攝經驗讓他們知道,好讓他們順利起跑(但幫助應該不大)。
有一次我們兩家人露營,算是我們友誼的真正開始吧,在夜幕下我們談了很多很多,例如移民的原因、移民政策的急變、移民生活的苦與樂⋯⋯。記得那天剛好是2月14日情人節,他們捧著蛋糕開心拍照,這次露營體驗成為他們頻道其中一條影片。
我們與新竹的香港家庭偶有聚會,有時候也會討論工作謀生的種種。去年,當珍心活知道天爸會到屠宰場工作時,也關心問候我們的情況。始終人在異鄉,彼此關心是自然不過的事。去年放暑假前,他在校門外遇到天爸,在互相問候時他一臉欲言又止,臉上滿滿的焦慮,天爸問你們還好嗎?他用招牌的微笑輕輕帶過。過了不久,他就跟大家道別,因為實在無人知道台灣移民政策還會怎樣變,所以只好選擇二度移民。
同一時間,無數同樣受移民政策影響的在台港人選擇二度移民,忍痛離開曾經以為可以植根的寶島。一次又一次的歡送餐會,在台港人慢慢減少。我們身處其中,當然明白他們的苦衷,所以只會默默送上祝福。
他們移民英國後,天爸有兩三次跟珍心活通電話,了解他們在英國的情況,他們知無不言,老實地分享在異鄉生活的種種,例如為何選擇曼城、孩子找學校時有沒有遇上怎樣的困難、生活近況如何等等。雖然天爸感到人在異鄉重啓新生活真的不容易,但他仍然保持一貫的樂觀,讓我們感到放心。只是再過兩三個星期,就收到他們告知預備返回香港的消息。
當他們選擇在社交平台宣佈此事時,天爸覺得他們好有勇氣,在不少人眼中移民是條不歸路,是一條不能有退路的選擇,沒有豁出去的決心,就請不要移民。作為移民界KOL說要回流香港,可想而知反應會有多大。
差不多同一時間,一位一直有辦移民業務的在台港人也選擇移居英國,網路上一片罵聲。他們經歷過的遭遇,其實天爸也經歷過。早在八年前天爸一家剛移民台灣,接受NHK訪問,片段播出後在香港引來一陣嘲笑謾罵,大致上都是指我們沒有完整規劃、沒找工作就輕率移民、害了孩子之類⋯⋯所以當珍心活與那位移民顧問都遇上這些指責時,天爸真的完全明白他們,亦好奇為何網民要質疑別人家庭的決定?難道有人會比他們更清楚正面對怎樣的困境嗎?難道有人會比他們明白為何要作出如此選擇嗎?
人生的確是一條不歸路,但這條不歸路是有選擇的。金融風暴時無數香港人跳樓自殺,但亦有人選擇破產,讓人生有另一個退路。同樣,如果移民只能進不能退,難道要逼死人嗎?或許我們應該感謝珍心活的豁達,讓更多人知道移民不是一條沒有退場選擇的單程路,如果真的未能適應,或種種別人眼中可能不值一提的原因,但都可以選擇來一個人生迴旋。一如無數移民人士經常引用的白居易名句:「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找到可以心安的歸處,就是幸福的選擇。
沒有經歷過移民的人,不會明白移根之苦;已經移民的人,也請別把對自己的期待無限引伸至其他人身上。我們本是同路人,何苦將別人的人生當戲評頭品足呢?祝福大家,在人生的旅途上作出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