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港人速寫日記#182:豆花 豆腐花 念念不忘的美好滋味
回想起小時候的夏天,顏色總是白色的。那是80年代的香港,學生哥穿著白色的裇衫西褲,女同學就穿著白色連身裙;在公共屋邨溜達的中年阿叔,也是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底衫四處逛;當然烈日驕陽也曬出讓人頭暈目眩的慘白。現在住台灣,在大熱天時會去吃一碗豆花冰,也令我回想起香港那雪白的豆腐花。
剛剛移民到台南時,每天晚餐後都會到巷口的豆花店,三色豆花、豆花配芋圓或紅豆等等,都成為我們一家晚上美好的時光。那時候看著桌上紫啡黃白等顏色的豆花,或添加了紅豆、芋圓等等材料的豆花,光是視覺就感到滿足。還沒吃進嘴巴裡,也已經嚐到那黑糖甜伴著冰沙,一起滑進高溫軀殻中的快感。至於眼前的台灣豆花究竟與香港的豆腐花有何差異,從來不是我們要比較的項目。
這陣子晚上太熱,我們一家晚上又回到豆花店的懷抱,但不一樣的是小孩東挑西挑,居然把那些芋圓、珍珠一一挑走,他們只想吃豆花與冰,這讓天爸回想起香港的豆腐花。豆腐花是豆花的一種,講究的是豆的香氣味道與溜滑口感,不會有任何配料,除了薑汁與黃糖煮成的糖水以外,不會再有別的食材。
小時候跟媽媽到菜市場,經過荳品店時,媽媽總會買一碗豆腐花回家。穿著圍裙的店員阿姨會打開木桶,拿起平平的勺子,輕輕地一片一片將白色豆腐花放進白色的發泡膠外賣碗中,生怕力度拿捏不準會讓豆腐花毁容一樣,總是輕輕地、溫柔地、緩慢地小心瓢盛,最後再淋上少量糖水。回到家中打開蓋子,豆腐花仍然是微溫的,散發著豆與糖水混和的香氣。因為豆腐花白滑,所以用湯匙舀起時要小心翼翼,以免弄得豆腐花解體,變成細碎漂零於糖水中的花點。
如此想來,現在台灣的豆花並沒有特別強調豆香與細滑,勺子舀的方式不是平瓢,而是挖出一塊一塊的豆花,口感較厚實,而且比較在意豐富的配料所產生的滿足感。炎熱的夏天,更會加上一些冰沙,好讓大家能瞬間降溫。
台灣小小一碗豆花五香十色,冰冷降溫,的確容易讓人沉迷其中大呼過癮。然而有時候當天爸咬著那些粉圓配料時,會想起小時候香港的白滑,那是潛藏在記憶中的美好片段。台灣豆花與香港豆腐花,就像兩地不同的電視新聞,台灣的總是眼花撩亂,資訊多得應接不暇;而香港的電視新聞畫面乾乾淨淨,車禍就是車禍,政治就是政治,非常單純專注。
我們如何判斷好跟壞?我們的品味是如何養成?當然跟一碗豆花無關。但無論是一碗豆花、一則電視新聞報道、一家書店內看書人的風景⋯⋯往往呈現的是大眾塑形出來的價值觀。可以自由混搭配料的台灣豆花,滿足到每一位食客各自的需要。然而天爸在享受著這些自由的時候,也會懷念小時候生活環境的單純,品嚐食材真實香氣與味道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