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盃專訪】從壞孩子前程盡毀到入選港足 林衍廷:向好嘅方向做緊
【獨媒報導】港足下月出戰亞洲盃決賽周,上月首次入選香港足球代表隊的林衍廷,力爭進入決選。林衍廷原本是球圈公認的壞孩子,曾性騷擾及侮辱女球證,被罰停賽10場,隨港足U23到日本期間亦醉酒鬧事,更因為踢私人聯賽,遭對手侵犯後踢向對方頭部,可以說幾乎前程盡毀。不過,林衍廷今年首次奪得比賽最佳球員,再首次入選足球明星選舉最佳十一人,然後首次入選港足,已重新贏得教練及球迷認同。林衍廷接受《獨媒》訪問,形容「已向好嘅方向做緊」:「做任何嘢之前諗一諗,諗多少少。」
林衍廷,24歲,現效力港超聯球隊標準流浪,無論朋友、隊友及球迷都叫他Fat Gor。Fat Gor 踢了8年職業足球,今年終於入選香港足球代表隊,早前作客伊朗出戰世界盃外圍賽亞洲區第二圈賽事:「呢次入到選其實好鼓舞。嗯,我哋同伊朗真係差好遠,人哋世界級,無得比。人哋都未出盡力,我第一次對咁嘅水平嘅球隊。」
如果成長是和自己的比賽,林衍廷的比賽才剛剛開始。Fat Gor 不愛讀書,中學時候更是班上的搞事分子,常常要見家長,更沒甚麼我的志願:「我細個淨係玩,去到15、16歲先有想踢職業嘅諗法,果陣以為自己好叻,我同老豆講,我有自己嘅計劃,跟愉園丙組踢上去嘛。」
學體操變踢足球 曾學鋼琴被老師彈鐘
5歲開始踢足球,與足球的緣分來自父親一次帶他學體操。林衍廷看到窗外踢足球的孩童,便嚷着爸爸要讓他到草地踢波。父親之後替林衍廷報名科化足球學校,更認識了現為國足代表隊成員的戴偉浚。
他們一邊踢巴塞足球學校,一邊踢由戴偉浚父親戴文康與其他家長合辦的球隊小南國。在這裡,林衍廷說了一個秘密,他其實還學過鋼琴,但彈了三堂,老師便向他父親「彈鐘」說:「你個仔唔係好適合學鋼琴。」
後來加入車路士足球學校,林衍廷原以為會與袁世傑、朱偉鈞及張俊軒等人替愉園從丙組聯賽踢起,但曾任巴塞足球學校教練梁志榮找他踢R&F富力,「𡃁仔價」月薪6千元。父親與林衍廷到廣州簽約,Fat Gor還記得爸爸的一句說話:「老豆坐喺我隔離,老細坐喺對面,佢講6千蚊人工。我老豆就話『好!無問題呀,錢唔係好緊要!』」
中堅出身 富力起步改踢右閘
簽了富力,在佛山三水基地「一站式」練波、集宿及健身,Fat Gor初嚐職業足球員滋味。林衍廷踢中堅出身,奈何受身高限制,在富力便改踢右閘。即使位置如何,林衍廷腦中只想爭取上場,但踢了一季便不獲續約,他收到球會的微信短訊,「多謝你對俱樂部的付出,祝你前程似錦」。
不過,林衍廷認為該季獲益良多,打下的基礎較其他年輕球員好:「體能都唔錯,但跑到仆街。宜家嘅年輕球員,無可能體會到嗰陣嘅生活,咁專注做一件事,就係足球。最多就去三水廣場食吓嘢,無啲咩好嘅娛樂。」當說到「仆街」的時候,林衍廷瞧一瞧記者,再笑一笑。
返港後追隨梁志榮,加盟新成軍的港超球隊夢想FC,2017/18年的首季,林衍廷自言「得個跑字」,翌季才明白如何踢職業足球,「真係學識用腦踢波」。看見同齡的謝家榮、林樂勤已入選香港U23代表隊,Fat Gor開始想,自己「係咪都有機會」,後來成功入選2018年仁川亞運的代表隊名單。
先後效力夢想、愉園同解散 如沒散班信一定贏冠軍
然而,夢想FC兩季下來便散班,林衍廷重返R&F富力,球隊已成為爭標分子,球隊人腳、住宿均已大大提升:「我踢過最勁嘅球隊喎,職業生涯,但一個冠軍都攞唔到喎。唉,不過無辦法啦。」林衍廷認為從練習中進步了不少,踢同一位置的盧均宜是他的學習對象,而富力的月薪亦非常可觀。「不過跟住之後愉園就無錢啦!」說到這裡,林衍廷大笑起來。
富力解散,林衍廷獲林燦彬邀請加盟愉園,但與張俊軒,及當時仍踢右後衛的潘沛軒撞位,被安排改踢左閘,直至前年加盟流浪才改踢中場。記者問:「如果宜家踢返閘位又得唔得?」Fat Gor 則這樣說:「要少少時間,但唔會話適應好耐吧。嗯,望嘅嘢唔同,你中場望嘅嘢同閘望嘅嘢都唔同,要搵返啲感覺返嚟,唔係一時三刻,打FIFA 擺落去就得。」
「我隊隊波都踢得好開心!」林衍廷在愉園同樣踢得開心,他還記得小時候與謝家榮、朱偉鈞及袁世傑說「第日一齊踢職業」:「呀,原來又真係得喎,幾開心。」然而,愉園最終欠薪自降,隨著該支老牌球隊再次淪落,林衍廷帶著遺憾離開。Fat Gor 忽然嚴肅起來:「嗯,我覺得球隊成績幾好,我相信愉園同夢想有個共通點,如果接住搞落去,點都會有一個冠軍,兩隊都係!我好相信呢樣嘢,我哋一定會爭到個冠軍返嚟。」
今年奪三個首次贏認同 此前衰三次幾近「永不翻身」
回顧今年,林衍廷在4月首次奪得比賽最佳球員,5月首次入選港足名單,兼首次入選足球明星選舉最佳十一人,這三個首次,令他贏得球迷及教練認同。在此之前,林衍廷卻幾乎「永不翻身」。
「我會話,球場內唔計脾氣係OK,其他嘢都係還好,唔係識死⋯⋯嗯,點講呢,橫衝直撞吧。好似Gigi個單嘢,就係喺愉園衰咗出嚟。」說的是林衍廷在前年3月的一場比賽後,性騷擾及侮辱女球證羅碧芝,他最終被罰停賽10場。「有時少少控制唔到自己,我好少對住隊友會咁樣鬧,嗯,多數對球證,個次就衰咗。」
識死未?林衍廷就稱少少、未去到好完全:「仲有人俾機會嘛覺得。」去年9月,林衍廷在私人石地比賽時,遭對手侵犯後踢向對方頭部兼爆粗,並怒擲球衣。流浪事後指林衍廷未經批准參與該場球賽,違反球隊紀律守則,將無限期停賽,更或會終止合約。
控制球場內情緒 林衍廷:做任何嘢之前諗多少少
「你話真係識驚?上年衰完麥花臣吧。有機會被人炒嘅地步⋯⋯嗯,你無地方去㗎啦噃。終於識諗,有轉變。」對於「壞孩子」的稱號,Fat Gor 不太介意:「無話鍾唔鍾意,無乜所謂。」記者追問:「你會形容乖返未?」林衍廷想了想說:「做好緊囉我會話,向好嘅方向做緊,好似家榮一樣。」
「個推動力係⋯⋯無啦,真係無啦。講到話炒啦,無啦,呢個係最主要原因。嗯,好似真係要改,試吓囉,控制吓自己囉,又唔係話做唔到嘅嘢嚟。」Fat Gor 帶點肉緊地說,其實每次都有反思,直至第三次才明白嚴重性。
談到做好的第一步,林衍廷說是控制在球場內的情緒:「做任何嘢之前諗一諗,諗多少少囉,上年其實都幾重要。」Fat Gor 的說法是爭勝心重:「球場外我唔係咁,一入到球場就『嚟料』,爭勝心重囉,如果好聽啲講。唔好聽就波牛、爛仔!」
林衍廷父親很支持他踢波,會入場觀賞兒子比賽。在犯錯的時候,父親會喚他「唔好再咁啦」、「唔好出咁多夜街,早啲返屋企」、「控制下自己啲脾氣,再係咁就死啦」,Fat Gor 帶點靦腆地說:「我會覆知啦,OK啦。哎吔,個個兒子同老豆講嘅都係呢啲啦。」
指球迷動力很重要 自小「肥底」決心減肥
覺今是而昨非,Fat Gor 覺得球迷動力亦很重要,他不時都會看球迷在社交網站,及討論區的留言:「全部人由都係鬧你,到撐你喎!開心囉,呢個都係一個幾大嘅動力嚟。」
代表「大港腳」上場,林衍廷試過一次,被問到有多渴望代表香港,Fat Gor 再想了想說:「上一季攞咗個獎,覺得『咦,好似有機會喎』。你問有幾渴望,不過我諗要減肥先,我有認真去嘗試做呢樣嘢,真係第一次。」
從小到大,林衍廷都是「肥底」,他在9歲的時候跟隨東方到內地清遠集訓,被改了「Fat Gor」之名。在社交網站Facebook,林衍廷的名字是Lam Topaz:「嗰個名,我阿爸阿媽改,不過唔用㗎啦,擺設嚟。」
盼到外地踢波 佩服戴偉浚努力「球迷鬧佢我都理解」
減肥,林衍廷不是沒有試過,他仍會照食照飲。然而,今天的Fat Gor 已戒糖、減少食碳水化合物,尤其對涷檸茶說不:「係呢一、兩個月事。加埋做gym,出去上體能訓練。」進入港足本地集訓的第五日,Fat Gor 已減去了4公斤。
說甚麼浪子回頭金不換,也許太老土。這刻的林衍廷只有一個目標,在職業足球員的道路上走得幾遠得幾遠。Fat Gor 特別感謝流浪會長莫耀強、總監李輝立的支持,並且給予機會,及每名曾教導自己的教練,包括岑國培、招重文等。
小時候去過西班牙、葡萄牙出外比賽,Fat Gor 長遠目標是外流:「睇吓有無機會囉,目標吧!我唔係好介意去邊,咩都要試吓。」他在16歲那年曾到葡萄牙球隊科瓦彼達迪試腳20日,該次機會正是由戴文康推薦。林衍廷指當時水平與對方球員差太遠,亦未能用外語溝通:「無得踢,真係無得踢。我覺得盡咗力,無咩後悔或者遺憾。」
球迷或許不知道,林衍廷與戴偉浚認識多年,Fat Gor小時候會到戴的家中天台練波。林衍廷曾到英國探望戴偉𠗕,指對方當時已每日練足三課,父親更會安排外國教練作指導,「我都幾佩服佢」。
二人現在會不時見面及食飯,在杭州亞運期間亦有傾偈交流。 林衍廷大讚戴偉浚很努力,「球迷鬧佢我都理解」:「但係佢有今時今日咁嘅成績,真係自己練返嚟,我諗香港無一個可以好似練到佢咁,真係咁有料,佢真係好努力好努力。」
林衍廷的三個目標 入選、贏波、出線
在過去兩個月來努力減肥,有球迷說Fat Gor 已變成Fit Gor。林衍廷透露,早已下定決心戒糖、減少食碳水化合物,做更多健身,爭取繼續能夠代表香港:「決心講出嚟無用,做出嚟先最實際,『減肥』可以係我講俾你聽,我行動表現出嚟先實際。」
「香港隊出到去,要贏到波唔係一件容易嘅事,甚至乎攞一分都可能唔係容易嘅事,但球迷要繼續支持我哋,我哋一路會俾足120%你哋。我哋唔會俾場難睇嘅足球你哋,我哋甚至乎會爭取出線。」
港足決選名單公布在即,林衍廷就表示,只希望在球場上盡量做好本份:「展現我叻嘅嘢出嚟。我自己可能係防守嗰part 叻少少啦⋯⋯叫做。做好自己強項先。」
「我啲期望好唔合理㗎喎,我諗住出線㗎喎。安達臣同我哋講,無嘢唔好可能,亞運我哋入四強都得啦。如果要攞一分就算,呢個唔係目標啦!我唔覺得呢個係夢想,因為呢個係有機會,雖然係好難。」
記者:麥馬高、周頌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