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经济议程2.0：税改利好减弱，贸易争端扩大

2024年1月25日16:40 CST 更新

许多选民准备投票给预期中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助他获得第二个总统任期，原因很简单：他们认为特朗普比现任总统拜登(Joe Biden)管理经济的能力更强。

但是，特朗普若获得第二个总统任期，其经济议程将与第一个任期大有不同。无论当时还是现在，保护主义都是特朗普最坚定的经济信念。不过，在他的第一个任期内，共和党盟友强行在国会通过了一项全面的税制改革，大大掩盖了特朗普自己的经济议程的光芒。

在特朗普为自己第二个任期拟定的经济议程中，没有这样大规模的税改计划蓄势待发。特朗普希望扩大他六年前发起的贸易战阵线，对一系列贸易伙伴征收高额新关税。由此引发的针锋相对的反击、成本上升以及供应链受到干扰，都意味着他面对的局面将不像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之前那样舒适。

任何人都不应该对任何一位总统治下的经济前景抱有太大信心。新冠疫情和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这样的意外事件比特朗普或拜登推行的任何政策的影响都要大。

关于如果特朗普在2016年获胜将带来经济灾难的预测大错特错。大选当晚股指期货暴跌。但第二天股市扭转方向、大幅收高。

原因是，当时在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税务委员会担任助理的Don Schneider说，国会共和党人计划对税制进行全面改革，重点是削减企业税率，如果他们掌控国会参众两院和白宫，税制改革将准备就绪。他说：“我们做到了，税制改革开始推进。”

特朗普仅在一年后就将该计划签署成为法律，将最高企业所得税税率从35% （全球最高税率之一）降至21%，并减少对国外利润征税，这是企业长期以来追求的两个目标。机械设备投资享受税收优惠。个人所得税税率也有所降低。

该计划从三个方面提振了美国经济。税后利润增加的前景使股票价格大幅上涨。由借贷买单的个税减税刺激了消费支出。根据去年秋天发布的一项研究，企业投资也作出了反应，这对长期增长有利。

2018年，随着税制改革的完成，特朗普转向了他的心头好——关税，最初是对进口洗衣机和太阳能电池板征收关税，然后是对来自加拿大、欧盟、墨西哥和韩国的铝和钢材征收关税，接着是对来自中国的越来越多的进口产品征收关税。

美国总统拜登上周在北卡罗来纳州就其经济计划发表演讲。

图片来源：Erik S Lesser/EPA/Shutterstock

特朗普曾声称，关税将缩小美国的贸易逆差，振兴国内制造业。批评他的人则预测消费者的成本将大幅提高。这两种预测都没有成真。经济理论认为，关税会减少对进口产品的需求，从而减少对外汇的需求，这会导致美元升值，抵消关税带来的影响。经济理论还指出，贸易逆差反映的是投资和储蓄之间的差异，由于关税既不会改变投资也不会改变储蓄，因此无法减少贸易逆差。

现实情况大致如此。美元在2019年大幅上涨。一些进口品的价格涨了，另一些的价格跌了，不过关税对整体通胀、贸易逆差或制造业就业没有明显影响。但关税确实损害了美国与盟友的关系，助推了全球化的退缩。

目前在Piper Sandler担任政策分析师的Schneider说，如果特朗普二度入主白宫，旨在刺激经济的税收改革将不会遇到太多障碍。在国会，共和党人的首要任务将是延展2017年的个人所得税减税政策；该政策将在2025年之后失效。特朗普已提到进一步降低企业所得税税率，但这尚未获得认同。监管方面的图景喜忧参半，企业将面临更宽松的金融和环境相关规则，不过一些企业可能会被特别对待：特朗普已承诺要就社交媒体公司开展的网络审查进行调查。

尽管如此，监管方面的变化几乎从未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拜登比特朗普更敌视石油和天然气，但由于全球价格上涨，拜登主政时期的国内油气产量却创下了新高。

两位候选人之间真正的分野将在贸易方面。拜登绝非自由贸易的信奉者，但与特朗普相比，他身上的贸易保护主义色彩没有那么明显。拜登从未退出或威胁要退出贸易协定。虽然他的电动汽车补贴有利于北美生产，但也进行了调整，为一部分进口提供便利。

拜登保留了特朗普时期的许多关税，但几乎没有加征新关税，甚至还取消了一些关税，如对商用客机征收的关税。在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的平均关税税率翻了一番，达到约3%，而在拜登执政期间则略有下降。

特朗普已提议对所有进口商品全面征收10%的关税。与特朗普关系密切的人士认为，他之后将通过谈判降低这些关税，以换取特定国家的让步。

特朗普几乎可以直接采取行动。美国前总统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曾在1971年开征10%的进口附加税，此举震惊了世界，后来还引用了1917年通过的《对敌贸易法》(Trading With the Enemy Act)。特朗普还可以借助《1930年关税法》第338条，该条款赋予总统几乎无限的自由裁量权，可以对任何歧视美国的国家征收关税。

特朗普无法单方面废除在2001年有效接纳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的法律，但可以通过对所有进口自中国的商品征收关税来达到同样的目的。

特朗普的新关税很有可能会遭到报复，就像他在第一个总统任期征收关税所遇到的情形一样。贸易监督机构Global Trade Alert的研究发现，自2018年以来，美国对中国或欧盟采取的歧视性行动，如征收关税或提供补贴，在24个月内遭到对等报复的比例为54%-86%。

若特朗普加征10%的关税，加上随之而来的报复，将意味着国际商业陷入全新的混乱局面。

这会推高通胀吗？如果美元上涨，就不会，就像2018年那样。但特朗普可能会通过向美联储施压，迫使其维持较低利率，从而试图缩短这一过程。特朗普任命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顶住了这种压力，但他的主席任期将于2026年届满。特朗普的顾问们承诺将为联邦机构配备忠于特朗普、听从特朗普命令的人员。

央行政治化、贸易壁垒增多会成为通胀的诱因。这不一定马上就会发生；正如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我们所看到的那样，每年除了货币政策之外，还会有许多其他因素推动物价上涨。不过，拜登的任期还是会让特朗普得到一个明确的警示：没有什么比高通胀更能损害总统的经济政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