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投资者几乎总是误判美联储政策行动?

投资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相信今年晚些时候利率会下调。然而,他们在这些事情上的记录可不太好。

过去几年,华尔街在押注利率走势时,在两个方向上都曾屡撞南墙。当初,几乎没有人预计到美联储会把利率提升至接近5%的水平。而现在,交易员们不断加大赌注,认为降息就在几个月后,但随着一批又一批强劲的经济数据出炉,降息的日子却推得一天比一天远。

“每一天你没有看到疲软的经济增长数据,就意味着降息又被推迟一天,”总部位于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的霸菱(Barings)的高收益债券基金经理Mike Best说。“今年年初时,如果你说今年不会降息,人们会把你当成怪物。现在,这确实是一种可能。”

这些押注产生了广泛影响。全美范围内的借贷成本会随着利率市场的变化而上升或下降,而利率下降往往会推高经济增速,减少债券对投资者资金的竞争,从而抬高股价。

以下是投资者正在关注的问题,以及历史上类似时期的情况:

现状

投资者利用期货市场来押注央行政策的走向。目前,期货市场的表现显示交易员押注美联储今年将降息一个百分点以上,远远超过美联储官员的预测。

这种分歧在华尔街屡见不鲜。投资者对利率的预期往往停留在近期记忆中。例如,据Bespoke Investment Group的一项分析显示,在2008-09年金融危机后的近十年里,投资者一再(错误地)押注利率将很快回到危机前水平。

最近,华尔街没有料到美联储会将利率调至5.5%附近,也没有料到这一利率水平会维持如此之久。当美联储去年12月表示预计今年将降息三次时,投资者押注的是降息六次。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否决了3月份降息的想法之后,投资者将降息时间的预测推迟到5月份。

巨大的差距

经济持续超预期使得投资者对降息的预测无法兑现。上周重磅出炉的就业报告进一步增强了这一前景。亚特兰大联储目前预测第一季度经通胀调整后的增长率可能为3.4%,远高于需要降息的水平。

亚特兰大联储追踪的薪资增速1月份为5%。自2021年以来,壮年工人的薪资增速尚未低于5.4%。这令投资者和决策者感到担忧,因为工人薪资的增长会助长通胀,使利率保持在较高水平。

健康的劳动力市场也会刺激消费支出,进而推动经济发展。上周,Johnson Redbook零售额指数较上年同期增长了6.1%。

“降息的前提是假设经济即将放缓,”Apollo Global Management首席经济学家Torsten Slok表示。“鉴于目前情况似乎并非如此,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美国再掀借贷热潮

利率上升应会推高借贷成本,从而减缓经济增长。但美国国债收益率已从去年的高点回落了近一个百分点。这刺激了评级较高的美国公司的借贷热潮,2024年迄今为止的发行规模接近历史纪录。风险较高的借款人也能够以更低的利率获得贷款。

即使美联储的基准联邦基金利率数月来一直处于20多年来最高水平,美联储对贷款人员的季度调查仍显示,降低放贷意愿的银行数量有所减少。

随着通胀下降,经通胀调整后的实际利率上升。实际利率通常被认为能够反映经济中的金融状况,因为通胀是影响家庭和企业借贷成本的一个重要因素。美联储官员担心实际利率会升得太高,从而阻碍商业活动,甚至引发经济衰退,于是他们表示可能会下调基准利率,以免经济大幅放缓。

不过,一位美联储官员最近反驳了出于实际利率的考虑而降息的观点。明尼阿波利斯联储行长卡什卡利(Neel Kashkari)认为,过去一年中,以10年期通胀保值债券的收益率衡量的长期实际利率仅净增了0.6个百分点左右。

由于企业和个人往往通过长期借贷来为购房或新项目提供资金,这对整体经济的拖累比实际联邦基金利率所显示的要小。

其中的利害关系

许多分析人士担心,如果不降息,股市创纪录高位的涨势可能面临风险。

这是因为在更长时间内保持较高利率的前景可能会破坏近期债券的涨势,而债券价格上涨拉低了收益率和借贷成本。2022年,收益率的快速攀升助长了股市的大幅下跌,许多华尔街分析师说,股票和债券远比往常更多地出现了同步走势。股债齐跌令投资者感到不安,当股票下跌时,投资者通常会利用债券来保护自己。

但这并不意味着如果投资者没有得到他们预期的降息,股市就会下跌。总部位于加州圣莫尼卡的Clocktower Group的首席策略师Marko Papic说,如果经济强劲到足以使利率高于预期,那么可能对股市有利。

他说:“降息次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宏观环境。”

潜在风险

一个重大的担忧是,如果通胀居高不下会发生什么。华尔街现在确信长期收益率会走低,但最新的CPI升幅为3.4%,而且并非所有人都确信它会继续降温。这将使利率保持在高位,有可能引发破坏债券市场稳定的抛售,并可能蔓延到股市。

债券市场在去年年底就已经面临压力,因为赤字支出导致美国国债发行量激增,一些投资者担心这会导致供过于求。Papic说,美国总统大选很可能预示着未来会有更多的支出,从而使人们再次担心通胀反弹和债券收益率上升。

Papic说:“目前股市面临的最大风险是债券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