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大型项目接连上马，沙特现金储备正迅速消耗

2024年2月21日09:15 CST 更新

过去一年，沙特的高调支出计划接连不断：一个耗资480亿美元的房地产开发项目，标志性建筑是一个四分之一英里高的立方体摩天大楼；一家可与航空巨头匹敌的跨国航空公司；与美巡赛(PGA Tour)的合并交易；以及向芯片和电子领域投资1,000亿美元。

这一切都耗资巨大。

负责上述计划的沙特国家主权财富基金上个月表示，截至去年9月份，该基金的现金水平下降了约四分之三，至约150亿美元，这是自2020年12月该基金开始报告数据以来的最低水平。

为了保持支出的畅通，沙特转向了近几十年来一直回避的工具：借贷。据熟悉相关情况的人士透露，沙特还计划再次大手笔出售该国皇冠上的明珠——石油巨头沙特阿美(Saudi Aramco)的股票。

超大规模的支出和借贷凸显了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对这个国家膨胀的雄心，也凸显出在利率高企、油价温和的情况下，沙特可能面临的财政压力。

沙特名为“2030愿景”(Vision 2030)的经济发展计划已完成一半，该计划旨在将沙特打造成一个经济多元化的强国。穆罕默德王储将他的愿景描述为把中东改造成“新欧洲”。

去年春天，沙特向波音(Boeing)订购了价值350亿美元的飞机，其中一半用于上述新航空公司。这家主权财富基金提议合并旗下LIV Golf和美巡赛，并且沙特当地联赛出重金挖角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Premier League)球员，这些已经改写了职业高尔夫球和足球的经济版图。

此外，沙特还公布了新的计划，包括计划斥资380亿美元发展电子竞技和游戏产业，以及打造本土电动汽车制造业。

去年春天，沙特向波音订购了价值350亿美元的飞机，其中一半用于新航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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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联酋举办的一场电子竞技和游戏节。沙特正大力发展电子竞技和游戏行业。

图片来源：Kamran Jebreili/Associated Press

“2030愿景”搭配将女性纳入劳动力大军等社会自由化举措和更加积极的外交政策，已经成为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实际上统治这个拥有3,600万人口的国家的标志性举措。

在沙特造价最为昂贵的计划中包括一系列他称所称的“超大型项目”(gigaprojects)。其中包括利雅得的一个名为New Murabba的巨型立方体建筑项目、以及红海的一个游艇度假村。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名为Neom的充满科幻色彩的城市项目，计划容纳900万人，其中有一对镜面玻璃包裹的长110英里的建筑，比纽约帝国大厦还要高，总耗资5,000亿美元。

大部分支出才刚刚开始增加。利雅得耗资620亿美元的巨型项目Diriyah目前的场地上犹如一片建筑起重机的海洋，而一批挖掘机大军正在为Neom项目超长摩天大楼的第一段挖掘地基。Neom上个月承诺出资50亿美元，在一个规划中的干旱山区滑雪胜地的山脚下修建一座大坝。该滑雪胜地严重依赖人工造雪。

沙特王储穆罕默德表示要把中东改造成“新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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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该基金的学者表示，该基金可能还需要沙特政府再拿出数千亿美元。该2030计划需要这个名为Public Investment Fund (简称PIF)的财富基金管理2万亿美元资产，高于截至去年9月的7,180亿美元。PIF表示，预计将从政府获得更多资金。

华盛顿智库阿拉伯海湾国家研究所(Arab Gulf States Institute)的访问研究员Tim Callen说：“沙特要做的事情之多令人惊讶。”他估计，到2030年前，沙特政府可能需要再向PIF注资2,700亿美元。他说，这涉及到要冒更大的财政风险，要么通过增加债务，要么通过降低使沙特里亚尔与美元保持挂钩的储备。

在支出增加的同时，石油收入却已趋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估计，石油价格需在2023年高于每桶86美元、在今年高于每桶80美元，该国政府才能平衡预算。过去一年油价一直徘徊在81美元左右。尽管支出巨大，但沙特在2023年还是出现了罕见的经济萎缩。

今年，沙特料将出现210亿美元的预算赤字，大约相当于该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利雅得预计，该国从今年到2026年将出现小幅年度赤字，而此前预测的是盈余。

为了弥补这一缺口，沙特在今年年初进行了两次大规模债券发售。政府在1月初发行了120亿美元的债券，令投资者措手不及。就在几天前，沙特估计2024年全年将从国际债券市场举借约90亿美元。PIF在几周后单独发售了50亿美元的债券。

在美国以外，沙特持有的未偿还美元计价债券（约1,000亿美元）比全球除世界银行(World Bank)之外的任何实体都要多。

没有人认为沙特即将面临金融崩溃，该国有充裕的财政腾挪空间。根据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的数据，预计今年沙特债务与GDP之比将达到26%，十年前曾触及1.5%的谷底。

这样的债务水平属于保守的，在注重预算的德国，债务与GDP之比是沙特的两倍多。沙特央行的外汇储备约为4,000亿美元，低于2015年的7,000亿美元。沙特用外汇储备来维持沙特里亚尔与美元的挂钩，过去还曾向PIF转移了一部分。

普徕仕(T. Rowe Price)的主权分析师Razan Nasser说，对沙特是否会继续大举发债的疑问拖累了沙特债券价格，推高了其借款利率。10年期沙特政府债券的收益率约为5.3%，而阿联酋和卡塔尔类似债券的收益率不到5%。

另一种筹集现金的方式：据知情人士透露，沙特政府计划向股市投资者出售国有石油公司沙特阿美1%的股份。此举有望带来约200亿美元的资金。沙特阿美在2019年进行了规模256亿美元的IPO，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IPO，筹集的大部分资金都归为PIF所有。该主权基金持有沙特阿美8%的股份。

出售沙特阿美股份需要权衡利弊。如果出售，该国单一最大的持续收入来源之一——沙特阿美的股息就会减少。

据数据公司Global SWF，PIF去年的支出速度使其成为全球最活跃的主权财富基金。PIF在Global SWF追踪的49项收购及其他交易中总共花费了320亿美元，同比增长33%。

有沙特官员表示，他们希望外部投资者帮助承担一部分重担。该国不久前实施了司法改革，使法律体系对外部资金更加友好。但对2030项目的外商直接投资一直有限。前几代雄心勃勃的开发项目后来停滞不前带来的担忧挥之不去。一些投资者对2018年记者卡舒吉(Jamal Khashoggi)遇害事件造成的声誉污点仍心存疑虑。

中东研究所(Middle East Institute)非常驻高级研究员Karen Young表示，随着成本增加和成效更清晰地显现，许多巨型项目可能会被撤回或陷入停滞，但在未来几年，该国很可能会继续向PIF注入资金。

“我认为，一直到2030年之前，都会有大笔的资金投入，然后算总账的那天就会来临，”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