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联储理事挑战正统观念,对美国软着陆的预言应验

学院派经济学家出身的沃勒是最受关注的美联储官员之一,而且有说法认为有朝一日他会被提名为美联储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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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美联储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Christopher Waller)提出了一个新颖的经济框架,展示了美联储可如何在失业率不像往常那样飙升的情况下使通胀率回落到2%的目标,这激起了经济界重量级人物的愤怒反击。

两年过去了,随着美国通胀率逐渐靠近2%,而失业率仍接近半个世纪以来的最低水平,沃勒显得很有先见之明。这也可以从某一层面解释为何学院派经济学家出身的沃勒是最受关注的美联储官员之一,而且有说法认为有朝一日他会被提名为美联储主席。

近年来,沃勒一直是鹰派人物,在制定利率时更担心高通胀而非高失业率。其中一个原因是,根据一个框架,他相信可以在不造成高失业率的情况下降低通胀,这与一些标准的经济理论论调相反。

他的理论是:在劳动力市场火热的情况下,偏紧缩的货币政策会导致雇主通过取消空缺职位来放慢招聘速度,而不是裁掉他们辛辛苦苦招聘来的员工。

当时是在2022年,美联储刚刚开始将利率从接近零的水平迅速上调,此前该央行意识到,通胀情况与其最初的看法相反,并不是暂时性的。批评者曾指责沃勒粉饰政策错误。

美国前财政部长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简称IMF)前首席经济学家布兰查德(Olivier Blanchard)在2022年8月的一篇文章中写道,沃勒的支持性研究充斥着“具有误导性的结论、谬误和事实错误”。这篇文章是在对这项研究进行分析后发表的。

当时,美国的职位空缺率达到7%的极高水平。萨默斯和布兰查德展示了自二战以来的每一轮经济周期中,失业率是如何在职位空缺率达到峰值两年后明显上升的。他们和其他批评者说,如果失业率不持续走高,通胀率就不会接近2%。

然而,从那时起,职位空缺率已降至5.4%,而失业率却没有上升。以美联储首选的价格指数衡量,去年12月份通胀率从2022年6月的7.1%降至2.6%。

前美联储经济学家、现任瑞银集团(UBS)首席美国经济学家Jonathan Pingle说,回过头来看,沃勒和一位美联储经济学家同事的分析“看起来相当有先见之明”。Pingle说,工资增长可能必须进一步下降才能确保2%的通胀率,“但他们在预测方面真的进步了好多。”

通常情况下,失业率下降,职位空缺就会增加,反之亦然,这种关系被称为贝弗里奇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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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未见过的情况”

通常情况下,随着失业率下降,职位空缺就会增加,反之亦然,这种关系被称为贝弗里奇曲线(Beveridge curve),是英国经济学家贝弗里奇(William Beveridge)提出的概念,他研究了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岗位和劳动力错配情况。

2021年,随着美国经济从新冠疫情中复苏,雇主们迎来了需求的爆发。之前的疫情干扰意味着雇主找不到劳动力,因此职位空缺数激增。那时候在美联储内部,沃勒已开始推动该央行提前退出超宽松刺激政策。虽然有些同事担心这样做会颠覆美国劳动力市场,但沃勒认为,市场对劳动力的需求非常强劲,他们不必担心。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在2022年初开始公开呼应这种观点,当时官员们正准备将利率从接近零的水平上调。

2022年春天,布兰查德在与鲍威尔共进午餐时指出,按照教科书上讲述的贝弗里奇曲线,美联储对劳动力市场前景的乐观看法并不成立。随后,美联储高级官员听取了工作人员的简报,其中包括美联储专门研究劳动力动态的经济学家安德鲁·菲古拉(Andrew Figura)的简报,他认为贝弗里奇曲线并不稳定。

菲古拉的研究巩固了沃勒先前的直觉判断,他在2022年5月于德国发表的演讲中阐述了美联储工作人员的研究结论。美联储工作人员认为,贝弗里奇曲线已接近垂直,至少暂时如此,这意味着职位空缺数目在上升,而失业率却没有下降。反过来,他们预测劳动力需求降温会导致职位空缺急剧下降,而失业率却不会像通常那样上升。

沃勒说:“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手需求,这让我觉得我们有望做到。”

“沃勒表现得很有风度”

此事已凸显沃勒在美联储日益增长的影响力。64岁的沃勒当初是由时任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提名的,参议院于2020年底确认了对他的提名。一些分析人士目前认为,如果特朗普明年重新入主白宫,沃勒有可能成为鲍威尔的继任者。鲍威尔的任期将于2026年5月届满。

沃勒是他直系亲属中第一个上大学的人,他在明尼苏达州北部的伯米吉州立大学(Bemidji State University)就读时,原本计划学习会计和商业。在遇到一位让他感兴趣的教授后,他转而攻读经济学,第一次考试得了D,但期末考了最高分。他后来获得博士学位,在圣母大学(University of Notre Dame)教书,并于2009年成为圣路易斯联储的研究主管。

沃勒讲话时语言平实、娓娓道来,内敛幽默,很少使用行话。沃勒教过的一些学生说,这让人想起他不带笔记的讲座。

沃勒2020年在华盛顿参议院银行委员会的任命确认听证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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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特朗普曾恼火于美联储没有更快地降息,他希望提名一个忠心耿耿的人选进入美联储理事会,并让提名得到参议院的确认,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白宫顾问库德洛(Larry Kudlow)向时任圣路易斯联储行长布拉德(James Bullard)寻求建议;后者曾反对加息,而今正力促降息。布拉德推荐了沃勒。

曾撰文赞扬美联储独立于白宫的沃勒此前从未与特朗普交谈过。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沃勒在椭圆形办公室面谈时似乎给特朗普施了魔法。

例如,他告诉特朗普自己主张自由贸易,而这一立场显然与这位总统对关税的喜爱相悖。当特朗普夸耀自己如何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使用关税时,沃勒狡黠地表示同意,将任何可能的不和化解于无形。

“要让我说的话,我会这样描述:在那次会面中,沃勒表现得很有风度,”安排这次面谈的库德洛说。“顺便说一句,特朗普喜欢有风度的人。”

胜利巡游

上个月,沃勒进行了一次胜利巡游。他说,最近的这次事件“表明,好的理论结合好的数据分析可以带来好的政策结果,即使预测对传统智慧构成挑战”。

“很明显,沃勒和菲古拉的观点比我们更正确,”布兰查德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故事还没有结束,但用橄榄球术语来说,在第三节结束时,他们明显领先。”

萨默斯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当然,迄今为止的数据都在朝沃勒观点的方向发展,但我们还远谈不上对实现可持续的2%通胀率有信心。”

沃勒在上个月的讲话中还表示,他之前的框架主张谨慎行事,不要将利率维持在过高水平太久。他说,如果职位空缺率非但没有企稳,反而降至4.5%以下,那么失业率很可能会急剧上升。虽然正如预测的那样,职位空缺率下降尚未成为整个劳动力市场承压的信号,“但我们认为这种情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沃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