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CEO纳德拉锐意打造AI帝国，OpenAI只是开始
上个月，纳德拉在西雅图的Microsoft Build开发者大会上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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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阿特尔曼与联合创始人创办OpenAI时，人工智能还只能算是一个小众行业。但随着ChatGPT、Sora、GPT-4o等产品一次次轰动全球，OpenAI已发展为估值达860亿美元的巨头。这则视频回顾了阿特尔曼如何从造福人类的初衷出发，又如何面临了不顾人类利益的指责。封面图片来源：Jason Redmond/AFP WSJ S Chinese
新加入的员工已经开始着手训练他们自己的AI模型，这个模型是基于在Inflection开发的技术，意在媲美微软目前依赖的OpenAI技术。一位知情人士说，微软未来的一些AI产品可能会从采用OpenAI技术转向使用苏莱曼团队正在开发的模型。
纳德拉对AI的态度彰显出他执掌微软十年的一贯作风，在此期间，他多次重塑微软的重要业务构成，挑选新的合作伙伴，重组这家科技巨头。他能够发现微软曾经的优势在何时变成了弱点，为达目的甚至不惜颠覆自己的战略规划。
在纳德拉的操控下，微软超越了其他公司，尤其是AI领域的长期领跑者谷歌(Google)。微软发布了AI聊天机器人和工作场所使用的AI工具，寄望改变人们的思维和工作方式。而问题在于，这些策略是否足以让微软在AI领域保持领先地位。
谷歌已对旗下AI部门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并推出了可与OpenAI-微软联盟开发的产品一争高下的工具，其中包括在占据主导地位的谷歌搜索引擎中嵌入AI功能。Meta Platforms已累计投资数十亿美元建立了一个强大的AI语言模型Llama，并以开源许可的方式免费发布。亚马逊(Amazon)向Anthropic投资了40亿美元，把这个模型放在全球最大的云计算平台AWS上运营。
苹果公司(Apple)在本周宣布正在将OpenAI的技术整合到该公司的移动操作系统中，此举进一步动摇了围绕AI主导地位的竞争格局。
上个月，在华盛顿州雷德蒙德微软总部的一场AI助手Copilot的展示会后，一台被拆解的微软Surface笔记本电脑正在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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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微软的地位日益上升，监管机构和竞争对手已经盯上该公司。监管机构正调查微软进行的收购和投资，担心它可能已经对新兴的AI市场拥有过多的控制权。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 简称FTC)最近启动了一项调查，涉及微软与Inflection的交易是否在结构上刻意作了安排，以规避政府的反垄断审查。此前，FTC今年1月开启了对其他一些AI交易的调查，包括微软与OpenAI的关系。《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等公司正起诉微软和OpenAI，指控这两家公司非法利用媒体公司的内容训练软件。
此外，尽管股价高歌猛进，但在微软引入外部人士来对该公司的技术进行全方位重塑之际，公司士气已变得低落。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最初被安排向苏莱曼汇报工作之后，微软必应和广告业务前负责人Mikhail Parakhin目前计划离开该公司。负责把OpenAI的技术整合到必应的AI工程师团队的主管Saurabh Tiwary已经离职，去了谷歌。
微软表示，该公司的留任率很高，当公司进行组织变革时，出现一些颠簸是意料之中的。
文化变革
纳德拉希望微软变得更像一家初创企业，但他本人漫长的职业生涯到目前为止基本都是在该公司度过的。纳德拉现年56岁，来自印度海得拉巴，在供职于微软的32年间屡屡高升，负责过必应搜索和云基础设施业务。
当年，在微软似乎陷入困境之时，纳德拉受命接替执掌该公司多年的鲍尔默(Steve Ballmer)出任首席执行官，这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当时微软已变得越来越臃肿，因为扩大了硬件和Xbox等成本高昂的部门，并且没能跟上一些技术发展趋势，如手机的出现。在鲍尔默担任掌门人的14年里，微软股价累计下跌逾30%。
一些现任员工和前员工说，2014年纳德拉接手时，微软正陷于多个派系间的内讧之中。项目经常被划分到不同的部门，由多个领导负责。各团队之间经常互不沟通，并争夺公司资源。
曾有一张梗图通过电邮在员工中流传，那是微软的三个组织结构彼此枪口相向的漫画。“落水狗”式对峙成为了该公司文化的一种象征。
据现任和前任员工表示，还有一个问题是，该公司深受“非我所创”综合症困扰，高管们经常拒绝外来想法和产品。
纳德拉力主加强内部合作，减少权力中心。他对其他科技巨头的包容程度也超过了任何前任。
2014年，纳德拉在旧金山的活动上介绍了适配苹果iPad和iPhone设备的 Microsoft Office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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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为CEO开始公开露面后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他首次发布了适用于iPad和iPhone的Microsoft Office。此前数年，该公司一直对苹果移动设备不屑一顾，宁愿打造自己的硬件，也不愿与苹果公司携手。
纳德拉在上任头几年进行了数次大规模收购，包括2016年以262亿美元收购领英(Linkedin)，2018年以75亿美元收购GitHub。之后，他又进行了300多笔交易，总价值超过1,700亿美元。
这些收购不仅会拓展微软的业务，使其迈入专业社交网络和编码协作等新领域，还会为该公司注入新鲜血液。
领英联合创始人Reid Hoffman加入了微软董事会。领英工程主管Kevin Scott被任命为新设立的首席技术官。
落后多年
在2019年写给纳德拉和时任董事长比尔·盖茨(Bill Gates)的一封电子邮件中，Scott表达了对该公司的AI基础设施远远落后于谷歌的担忧。而Gmail自动完成(autocomplete)等工具则越来越“好用得吓人”。
“我们比竞争对手落后了很多年，”Scott写道。
微软发展AI的任务分散在公司上上下下几十个团队中。
一位微软高管表示，该公司在招聘顶尖AI人才方面也不顺利。有潜力的应聘者会承认，他们会先来微软试水，然后再去更青睐的公司应聘，通常都是谷歌。
2018年，纳德拉在爱达荷州森瓦利举行的Allen & Co.会议上见到了OpenAI的阿尔特曼。他对这家初创公司的AI印象深刻，认为它可以让微软发展复杂程度更高的工具。OpenAI还可能成为微软云计算平台Azure的主要客户。
3月，OpenAI首席执行官阿特尔曼在旧金山的微软微软办公室。
图片来源：Clara Mokri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微软向OpenAI投资10亿美元的行动在内部引起争议。就连盖茨起初也怀疑，既然微软已经有了自己的AI，是否还需要向外部公司投这么多钱。
作为交易的一部分，OpenAI称微软Azure将作为其独家云服务提供商，而微软则承诺投资昂贵的芯片，以满足OpenAI的巨大需求。
当纳德拉看到微软必应搜索引擎内置的AI聊天机器人的早期演示时，他问自己的团队需要些什么才能使其成为热门产品。该聊天机器人使用OpenAI的技术。
工程师们告诉他，如果要让数以百万计的人使用这个聊天机器人，就需要用上公司所有的高端芯片。这就意味着要拿走微软许多其他项目和客户的芯片。
他问道：“如果我能帮你们弄到这些芯片呢？”
微软开始购买大量用于AI的GPU芯片，并在2023年向OpenAI再投资100亿美元。
资源争夺战
这一决定在微软引起了轩然大波。包括硬件在内的许多部门的预算都受到了挤压。去年秋天，硬件部门的负责人Panos Panay跳槽到亚马逊，领导Alexa部门。微软增强现实项目HoloLens的负责人Ruben Caballero也已离职。
2023年2月，纳德拉发布了新版必应，引发了极大关注，他承诺借助AI，微软最终可以让谷歌“跳舞”。微软将OpenAI的技术整合到了整个产品线中。该公司创建了被称为Copilot的AI助手，可整合入微软最大的软件产品，包括Word、Excel和PowerPoint。微软的宣传点是，只需简单的语言命令，人们就能使用Copilot快速创建复杂的幻灯片或法律合同。
去年秋天，OpenAI董事会出人意料地罢免了阿尔特曼，人们开始质疑纳德拉对OpenAI的依赖是否明智。这场风波暴露了微软因为依赖一家不受其控制的初创公司而存在的脆弱之处。
在2017年Microsoft Build开发者大会上，两名佩戴HoloLens设备的女性正在沈浸式体验混合现实技术下的Windows系统。
图片来源：Elaine Thompson/Associated Press
纳德拉最终出力智取OpenAI董事会，公开表示愿意将阿尔特曼和任何离职的OpenAI员工招至微软。后来阿尔特曼得以复职，微软在董事会中也获得了一个无投票权的席位。
这场风波也引发了监管机构的关注。欧洲和美国的官员已开始调查微软和OpenAI之间的关系，调查微软对后者有多大的控制权。
微软曾多次声明，它对OpenAI营利部门的收入仅拥有非控股权益。
《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所有者新闻集团(News Corp)与OpenAI建立了内容授权合作关系。
作为一位备受争议的明星CEO，阿尔特曼的这一形象让微软感到不安。一些员工担心，女演员斯嘉丽·约翰逊(Scarlett Johansson)声称OpenAI以她的声音为原型偷偷创建了一款AI语音，引发一场轩然大波，这对微软提升AI技术可信赖度的工作造成了不良影响。
新的力量平衡
阿尔特曼曾是决定微软AI战略最重要的人物，但随着苏莱曼及其团队的到来，他的地位开始变得不那么稳固了。
苏莱曼曾是DeepMind的联合创始人之一，该公司是AI领域的开拓者，后被谷歌收购，成为谷歌AI战略的引擎。阿尔特曼和马斯克(Elon Musk)于2015年成立了非营利性的OpenAI，部分原因是为了确保谷歌无法秘密探索、进而控制AI的未来。
苏莱曼于2022年离开DeepMind，与领英联合创始人霍夫曼(Hoffman)联手创办了Inflection。霍夫曼也是OpenAI最早的投资者之一及董事会成员。知情人士透露，当时阿尔特曼对霍夫曼创办一家竞争企业感到不满。霍夫曼在创办Inflection不久后就辞去了OpenAI董事会的职务。
不过，尽管筹集了13亿美元资金，Inflection的个人AI伴侣Pi的推广并不成功，并未风行起来。当时微软已经是这家公司的支持者，投资了数亿美元，后来纳德拉决定招揽苏莱曼。
纳德拉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与苏莱曼讨论潜在人事变动，苏莱曼最终同意带着他的大部分团队过来，并获得了AI部门CEO的头衔。
微软内部人士称，涉及苏莱曼和阿尔特曼这两个老对手的职场政治和权力平衡令人困惑。一位知情人士说，苏莱曼将成为微软和OpenAI之间的主要联系人之一。
微软已经宣布，苏莱曼领导的微软AI团队将负责面向消费者的AI产品，比如为必应和Windows开发的Copilot。据知情人士透露，纳德拉曾在内部发过牢骚，称尽管加持了AI，但必应依然是行业老二，且与领头羊之间差距巨大，并没有取得他预想中的进步。他们说，为了改变这个局面，微软决定招揽苏莱曼赌一把。
去年秋天，苏莱曼出席了《华尔街日报》在加州拉古纳海滩举办的年度Tech Live大会。苏莱曼讲自己在Inflection的大部分团队带到了微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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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德拉为苏莱曼的团队提供了充足的预算和极大的自由度。他们吸收了其他AI团队。但一些微软的老员工并未将Inflection视为微软的一部分；这些新来的员工使用的沟通工具是Slack，而不是微软的Teams。
微软表示，新团队和现有团队协同工作。
一方面给予苏莱曼团队很高的地位，另一方面微软也在努力打消对于该公司与OpenAI有嫌隙的猜测。在今年5月的微软年度开发者大会上，纳德拉站在一张巨大的幻灯片下面，幻灯片上写着“微软爱OpenAI”，其中“爱”字用一颗蓝色的心来表示。阿尔特曼也作为特别嘉宾出席了会议。
面对所有这些变动和压力，微软员工感到苦恼。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曾为了赶在去年2月份的最后期限之前推出必应Copilot系统进行最后的冲刺，尤其令人疲惫不堪。如此马不停蹄地将AI应用到更多产品中，已经让这个项目的一些员工感到倦怠。
尽管如此，纳德拉并没有放慢脚步。在他的领导下，微软的股价上涨超过10倍，今年大部分时间的市值都超过了苹果公司，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眼下，纳德拉的一个首要任务就是将Azure打造为初创企业的首选云服务。
他告诉自己办公室的员工，每去一个城市，他都会参加帮助公司与AI初创企业达成交易的会议。正如他在去年的全员会议上反复向微软员工强调的那样，微软的目标是利用AI超越竞争对手亚马逊和谷歌。
去年11月，纳德拉还批准了一项计划，让处于处于创业初期的公司免费使用微软的一些计算集群。这一策略是为了拉拢这些有望成为下一个明星企业的公司。
该公司已经与Cohere和法国初创公司Mistral AI等初创公司签署了协议，将这些公司引入Azure平台。这两家初创公司都在开发与OpenAI竞争的大语言模型。今年4月，微软向阿布扎比AI公司G42投资15亿美元，后者将在Azure上运行其软件和服务。
在纳德拉最近面向初创企业的魅力攻势中，他多次与面向企业的AI公司Glean的首席执行官Arvind Jain会面。与许多其他创始人一样，Jain最初并没有把微软作为一般初创企业的选择，但如今他的AI助手已经在微软云服务上运行。
“微软在努力与创业公司建立联系和接触，”Jain说。“开始创业时，我们的团队并没有考虑Azure。但AI改变了这一切。”
上个月在微软总部举行的一场活动。纳德拉已开始在微软内部打造一个相当于OpenAI竞品的项目。
图片来源：Chona Kasinger/Bloomberg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