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7月7日,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西共体)特别峰会在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召开,而且出于多重因素,此次峰会显得尤为重要,其中最突出的因素在于其召开的时间节点——就在这场峰会召开的一天之前,即7月6日,马里、尼日尔和布基纳法索的政变领导人召开峰会,并在会议上宣布将推动组建“萨赫勒国家联盟”,并确认了他们在今年1月作出的“立即退出西共体”的决定。

此举对非洲大陆最重要的区域组织之一构成了挑战。该组织在经济层面上取得了重大成就,特别是在该组织15个成员国之间持统一护照的人员和货物的自由流动方面。此外,它还是首个关注安全层面对实现经济稳定的重要性的非洲组织。

该组织首先在1978年制定了互不侵犯的安全协议,又在1981年制定了集体防务援助条约,随后又于1999年建立了预防、管理和解决冲突以及维护和平与安全的机制,其中最重要的条款之一是在受到人道主义灾难威胁时,或者存在严重侵犯人权和法治的暴力行为时,或者发生推翻民选政府的情况时,扩大该组织对相关国家的入口以干预和处理其内部冲突。

通过该组织拥有的干预力量,它为解决利比里亚、塞拉利昂和几内亚比绍(20世纪90年代)、科特迪瓦(2002-2010年)、马里(2013年)和冈比亚(2016年)的冲突和内战做出了贡献,而且到2017年之际,该组织的全体成员国都建立了由文官主导的宪政政府。

在这样的背景下,马里、尼日尔和布基纳法索三国在最近提出的退出要求,就带来了以下两个基本问题:第一是关于这种退出所带来的挑战;第二是关于该组织的未来,及其应对这场危机的预期场景或“替代方案”。

基本挑战

可以说,这三个国家退出西非经共体的过程,将使该组织面临安全、经济、社会层面的三大基本挑战。关于这一点,西共体委员会主席奥马尔·图雷在上一届峰会上明确表示:在谈到经济挑战时,如果这三个国家退出该组织,那么行动自由以及这个包含4亿人口的共同市场就将面临风险。与此同时,针对布基纳法索、马里和尼日尔的、价值超过5亿美元的经济项目融资,也可能会中断。

此种退出将会取消自由贸易协定、商品和服务的流动、无需签证的工作岗位,并恢复该组织成员国与非洲萨赫勒国家之间的关税壁垒。此外,它还将影响严重依赖进口的非洲萨赫勒国家的经济,而且还将阻碍西共体寻找一种非洲法郎以外的统一货币的努力——该组织内有8个讲法语的国家在使用非洲法郎,而其余成员国则使用本国法币。

因此,该组织内部出现了有关建立使用统一货币的一体化货币区域的讨论。毫无疑问,这三个“法语国家”的退出及其寻求统一替代货币的努力,将使我们面临在一个组织内出现三种货币区域的情况,而这可能会阻碍我们的经济一体化进程。这里必须要指出的是,根据世界银行去年提供的数据,该组织一半以上的成员国(包括这三个国家在内)都被列为低收入国家,其余成员国则被列为中低收入国家。

至于安全挑战,西共体委员会主席表示,这三个国家的退出将对该组织的安全合作——特别是情报信息交流和参与反恐战争——构成强烈打击。

据了解,西非地区(特别是在这三个国家内)在近期发生的政变之后,当地的武装组织活动不断升级,而且这种不稳定局势已经开始对西共体周边国家产生威胁。从总体上来讲,该地区的武装行动已占据世界首位,因此,如果说恐怖主义问题是这些国家退出法国在近10年前建立的“萨赫勒集团”的原因之一,那么,在近期的这种退出所造成的真空之下,恐怖主义问题已经成为了这些国家和该组织成员国所面临的巨大挑战。

至于社会挑战,西共体委员会主席解释称,可能还会制定新的措施,以要求这三个国家的公民在获得签证后才能进入该地区内的其他国家。鉴于多个国家内都有多个民族的存在,这将构成一种社会挑战,而不仅仅是经济挑战,从而可能会阻碍人口的流动并提高其流动成本。

替代方案与潜在场景

这些挑战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即向该组织提出退出问题的替代方案和解决方案。

第一种场景:寻求让这三个国家再次回归该组织。这可以通过调解努力来实现——该组织已经委托塞内加尔和多哥总统在与联盟国家军事委员会的密切关系框架内这样做,以说服三国重返该组织。对此,该组织可以“通过调解方”完成两件事情:

第一:重新考虑该组织为联盟国家军事委员会设定的条件,包括短暂的过渡期以及政变领导人不能参加下一届选举。因为这些条件将使那些对这些政变负有责任的人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这还导致按照西共体安排而原定于今年3月和7月在马里和布基纳法索举行的选举被推迟。这同样适用于过渡期问题。在布基纳法索,该期限又延长了5年时间直至2029年结束,并且规定其过渡时期军事领导人易卜拉欣·特拉奥雷有权被提名为候选人。

马里的全国对话会议亦是如此——会议要求将过渡期限再延长3年时间,直至2027年结束。并要求其军事委员会主席阿西米·戈塔有权参加选举。与此同时,尼日尔的政变领导人甚至没有确定过渡期限和选举日期。

但是,有人担心这将导致其他成员国的军方大胆挑战其民主规则,就像在尼日尔发生的情况那样——西共体放弃了恢复被推翻的总统穆罕默德·巴祖姆的统治的条件,而尼日尔军方至今尚未释放巴祖姆。基于此,我们可以通过合理延长当前的过渡期时间表(包括在尼日尔)来达成妥协方案并明确下一步的行动,而西共体也应承诺在新的时间框架内帮助实现过渡时期的目标。

第二:该组织通过启动一项在2022年底达成的提议,来加强其在打击恐怖主义领域内的努力。西共体在两个月前宣布将为塞拉利昂隆吉市的这些部队制定必要的安排,并商定了动员包含5000人的地区待命反恐部队的计划,同时为此拨款24亿美元(成员国最初将提供10亿美元的资金)。

因此,通过这项机制,该组织可以加强打击恐怖主义的力度,并试图再次赢回这些国家,特别是在西共体和法国均受到“反恐效率低下”的指责的情况下。同样,这也是这三个国家的军事集团为退出西共体所寻找的理由。

第二种场景:该组织将升级针对这三个国家的行动,以防止其他成员国的军事领导人采取类似的措施。这可能会导致该组织的崩溃和协议的解除。此举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新的三方联盟可能会由于其基础薄弱而迅速走向崩溃,此外,该组织成员国所面临的安全挑战尚未成功制止恐怖主义活动,尽管这些成员国选择与法国和欧洲联盟,并且得到了联合国安理会的保护。

同样还有经济挑战——它们都是低收入的内陆国家,并且需要与外界开展进出口活动。此外还有与公民迁移至邻国相关的一些社会挑战。

在这样的场景下,该组织可以采取以下几项措施:

第一:继续对这三个国家实施经济制裁,并且有可能恢复对尼日尔实施部分已被解除的制裁。这可能会对这些国家本已陷入困境的经济产生重大的影响。根据世界银行在2023年发布的国家收入数据,这三个国家均属于最低收入的国家类别。

它们是内陆国家这一事实加剧了它们所承受的经济苦难,以及在经济上扼杀这些政权的可能性。随着武装袭击的持续,当地局势可能会进一步恶化。例如,在政变后,尼日利亚停止向尼日尔供电,从而使70%的电力依赖尼日利亚电力的尼日尔陷入了黑暗。

第二:对这些国家的公民进入该组织成员国实施签证限制的可能性。此举一方面意味着剥夺这些国家的生计,另一方面又意味着有可能切断这三个国家与邻国之间的民族联系。

第三:启动西共体的制度框架,特别是批准2001年12月签署的《民主与善治议定书》——该议定书禁止推翻民选政权,但它目前尚未生效,因为它需要得到至少9个国家的批准。

塞内加尔的新领导层表现出了对改革西共体的承诺——它可以通过强调政变的危险来说服其他成员国的领导人批准这项协议。

第四:加强该组织与法国和美国之间的关系,作为对抗支持这三个国家的俄罗斯影响力的最后选择。特别是在反恐努力和加强最近宣布的新反恐部队的工作方面,此外还要利用美国和法国在国际银行和国际基金组织等全球经济机构中的影响力,以阻止援助流向这三个国家。

毫无疑问,西共体现在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而成功应对这些挑战将确保其连续性和生存能力,但是如果无法应对这些挑战,那么就可能会导致其衰弱和随后的崩溃。这也将对非洲大陆其他的区域组织产生负面影响,特别是在中部和东部地区。

最终,非洲大陆国家政变和民主衰落的现象将再次出现。这也可能会影响非洲国家联盟的有效性——该联盟的宪章拒绝通过政变进行违宪变革,但它似乎已经满足于暂停那些经历了这类政变的国家在其机构内的成员国资格,直到政变领导人举行新的选举,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军装而以平民形式巩固他们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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