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加沙废墟：以色列如何用照片来折磨囚犯？
在以色列的监狱内，数以万计的巴勒斯坦囚犯在远离家人和土地的情况下，不仅被占领当局戴上了铁镣铐并遭到严酷的隔离，还被强加了另一重枷锁：被悬挂在他们眼前的、满目疮痍的加沙画面。
占领当局采取了极具象征意义且残酷的举动——在巴勒斯坦囚犯的牢房内张贴加沙被破坏的照片。尽管这一举措形式简单，但却是丰富的媒体分析来源，并揭示了以色列在处理巴勒斯坦叙事时的言论性质，及其将照片用作一种典型的惩罚和战争工具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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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以色列媒体披露，以色列监狱管理局在监狱内悬挂加沙地带遭到大规模破坏的照片，这是针对巴勒斯坦囚犯——特别是参与了2023年10月7日袭击事件的囚犯——开展系统性心理战的内容之一。据该媒体报道，以色列监狱管理局展示这些照片的目的是为了破坏这些囚犯的英雄主义和同情心。
在这篇报告中，我们将从法律、人道主义和政治的角度分析这种做法，不仅将这些照片视为视觉文件，还将其视为控制工具，从而进一步揭示了占领者的心态，即将符号转变为酷刑工具，并在黑暗时期利用这些照片作为与传统压迫工具无异的羞辱工具。
这一行为表面上看似简单，但却揭示了“照片”作为冷战工具的深层用途——在阴影中、在刻意的沉默下、在占领机器掌握的语言（视觉羞辱的语言）内施加影响。
照片是一种心理武器
照片一直是塑造公众舆论和创造良知的核心工具。但当这些照片针对的是囚犯时，它们就在一个孤立而静止的空间里，从一种交流方式变成了一种压迫工具。张贴关于加沙受到破坏的照片——通常是被毁坏的房屋、被烧毁的街道和人们震惊的面孔，这不仅是要提醒囚犯注意他们面临的现实，还是为了谴责他们，从心理上摧毁他们，并尽可能地让他们陷入一种双重无力感——被束缚的无力感，以及无法保护铁窗外的亲人的无力感。
以色列试图通过这项行动，来让囚犯产生一种无助感和屈服感，这仿佛是在说：“我们正在摧毁外面的世界，而你们却在这里毫无帮助”，以期削弱他们的意志，并将他们个人的遭遇与铁窗外发生的事情痛苦地联系起来。
墙上的心理战
在有关心理战的文献中，符号和视觉效果往往在战争开始前被用来破坏对方的决心，并从心理上对其灌输失败的思想。在这里，牢房的墙壁变成了永久的显示屏，上面挂满了无声的场景：加沙正在被摧毁，而你却被关在这里。这超越了肉体上的惩罚或者隔离，并进入了一个危险的象征空间，以利用照片作为持续折磨的手段。
这些照片并非中立色彩，而是充满了隐含的信息。以色列想把自身描绘成为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这仿佛是在对囚犯说：“即使你们被锁链锁住，我们也会追击你们，并让你们失败。”这些不仅仅是图像，更是指向巴勒斯坦内部的政治化的视觉文本，并且带有这样的政治信号：“这就是你们的加沙……这是抵抗者的命运。”
复杂的集体惩罚逻辑
如果说加沙受到的围困和破坏代表了这场侵略的物质层面，那么，在监狱内悬挂这些照片则代表了这场侵略的象征层面。用武器惩罚加沙，用照片惩罚囚犯，从而形成了一种“复杂的集体惩罚”——破坏成为了宣传材料，旨在剥夺巴勒斯坦人心怀希望或进行心理抵抗的能力。这种行径与以色列以集体惩罚的逻辑来对待巴勒斯坦人的策略密不可分。加沙遭受轰炸，西岸被检查站占领，囚犯遭到剥夺——如今，他们还受到这些照片的围攻。这些照片见证了一场他们没有用身体去经历，但却被迫用心灵去吸收的战争，这仿佛是惩罚的延伸，或是正对伤口的镜子。
国际法怎么说？它如何追究以色列的责任？
根据国际法，为了羞辱或摧毁囚犯的心理而向他们展示毁灭性的画面，这明显违反了日内瓦公约，特别是日内瓦四公约的共同第3条——该条禁止在武装冲突期间对被拘留者实施“残忍、有辱人格和不人道的待遇”。而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第三公约》也规定，“战俘之荣誉与尊严应受到尊重”，并保护战俘不受任何形式的宣传或心理剥削。
因此，在囚犯面前展示轰炸和破坏的图像或播放其家园和社区被摧毁的视频片段，可以被解读为“一种有辱人格的待遇和对囚犯心理状态的故意侵犯”，这就违反了以色列作为占领国而根据国际人道主义法所承担的义务。
可以通过多种机制来实现对这些行动的问责，其中包括：
- 国际条约机制，例如向联合国禁止酷刑委员会提交申诉等。
- 国际刑事法院，如果这些违法行为被认定是系统性的，将上升为战争罪或危害人类罪。
- 联合国人权机制，例如巴勒斯坦被占领土人权状况特别报告员。
尽管由于以色列享有的政治和外交保护，实际上很难追究其责任，但记录此类违法行为对于建立证据和在未来开辟法律途径仍至关重要——无论是在国际法庭还是在过渡司法机制内。
符号之战尚未结束
以色列监狱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而是针对巴勒斯坦意识的全面战争中经过精心策划的策略。在牢房内悬挂照片是这场宏大战争的一个缩影：叙事之战、意义之战、记忆之战。正如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家园的轰炸一样，它还利用图像、符号和痛苦来轰炸他们的想象力。
这是以色列系统性的酷刑做法。《耶路撒冷邮报》在今年2月报道称，以色列当局在释放巴勒斯坦囚犯（交换囚犯和停火协议的一部分）之前，曾向他们播放加沙遭到破坏的视频。据以色列媒体报道，以色列军方行动局与监狱管理局合作制作了一段时长3分钟的视频，展示了加沙地带受到的破坏程度，并在巴勒斯坦囚犯获释前向他们播放。
以色列此举招致了人权组织的批评——它们认为这是巴勒斯坦囚犯在以色列监狱内遭受的一系列侵犯行为之一。有多份报告记录了囚犯遭受酷刑和虐待的案例，包括殴打、饥饿和医疗忽视。
此外，在2024年8月，以色列人权组织“B’Tselem”发布了一份题为《欢迎来到地狱》的报告，其中记录了自2023年10月以来，巴勒斯坦囚犯在以色列监狱内遭受的严重虐待，包括殴打、剥夺食物和水、性侵犯。
这些做法是人权观察和国际特赦组织等国际人权组织记录到的一系列侵犯行为中的一部分，而这些组织已经呼吁对这些侵犯行为开展独立的国际调查，并追究肇事者的责任。
渗透受害者的意识
这些新的照片并不是以色列人一时兴起的行为，而是针对手无寸铁的囚犯开展严酷心理战的新武器——采用无声但却充满痛苦的手段。这种行为超越了安全层面，并转化为一种具有政治性、法律性和象征性的威权主义信息，进而传达出这样一种残酷的含义：“我们在外轰炸、在内驯服，我们要让你们知道，没有什么是我们的威慑力无法触及的。”
在囚犯的牢房内悬挂有关破坏和毁灭的照片，这是一种典型的政治行为，但却是通过媒体渠道来实现的：照片。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它可以被理解为以色列针对巴勒斯坦人的意识发动的媒体战的一部分——不仅是通过它所传播的宏大叙事，还通过旨在渗透受害者的意识并从内部摧毁这种意识的日常细节。
总而言之，可以说以色列所做的就是无声的宣传。这些照片不仅仅针对囚犯，也针对任何在媒体上听到新闻或看到新闻的人。以色列想要宣布具有象征意义的双重胜利：我们正在围攻其内核（加沙）并压制其纵深（囚犯）。这是一场无声的宣传战，它被默默地贴在墙上，就像是最为残酷的心理战传单。